周防尊:“……”
草薙出雲當即爆笑出聲,周防尊默默把襯衣的扣子扣得嚴嚴實實,連一點鎖骨都沒有露出。
他平時也不穿襯衣,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就拿錯衣服了,本想著將錯就錯,哪知道襯衣如此束縛,周防尊當然不適應,就解開了幾顆紐扣。
周防尊沒好氣地說,“水原秋,管好你的人。”
水原秋很平靜且理所當然地回道:“我管不住。”
草薙出雲快要笑到肚子痛,整個人趴在吧台上,肩膀狂抖。周防尊連酒都忘了喝,嘴角抽了抽,很是無語。
黑發少年的臉色頻頻變幻,身體僵硬,唇角繃直,眼神沒有焦距,像是在體內有兩個人格正在爭奪身體。
又或者不止兩個。
過了幾秒。
黑發少年長舒一口氣,埋怨道:“秋哥乾什麼突然捂著我的眼睛,尊哥長得帥氣,我多 彌生興致勃勃地說,“秋先生有一米九哦,他肩膀很寬,手臂有力,有時候會把我整個托起來,讓我坐在他的肩上逗我開心呢,可以看到超遠。”
“他超級帥氣,不輸尊哥——啊對不起尊哥,你也很好,但我會更喜歡秋先生的顏啦。”
在兩個成熟大人的注視下,尚未開竅的久野彌生捧著牛奶杯,認真點頭,說:“草薙哥說得有道理啊,但是我很少能看見自己的臉,我一對著鏡子,看見的都是我的人格哦。”
“有啊,我還在意識裡跟他接觸過呢。”
久野彌生擰著眉,嚴肅地問:“你們到底在笑什麼啊?我說錯了話嗎。”
知道久野彌生是多重人格的時候,吠舞羅一開始還有些驚訝和詫異,後來很快就適應了。偶爾還會出言調侃起彌生和人格之間的修羅場關係,可惜少年在這方麵異常遲鈍。
看幾眼怎麼啦!”
水原秋的保護欲旺盛到什麼地步?所有人都察覺到他對彌生不尋常的情感,唯有彌生,還傻傻地把人當兄長對待。
——比如彌生可以對著鏡子欣賞水原秋的帥臉。
周防尊微微一頓,顯然察覺到了草薙出雲的話外音。
話音落下,
草薙出雲給少年倒了一杯牛奶,安慰道:“來,喝杯奶,你要長得比尊還要高還要帥。”
他意味深長地說:“顏狗的最高境界,難道不是在鏡子裡欣賞自己的臉麼?”
周防尊咳嗆出聲,草薙出雲忍笑著起哄:“就是,我們彌生是顏狗嘛,顏狗喜歡看帥哥,這不是正常的事麼?”
久野彌生納悶地看著又笑起來的男人們。
“沒有沒有。”草薙出雲擺擺手,直白地問:“你沒有在鏡子裡看見過水原秋的臉麼?” 周防尊儘量心平氣和地:“道歉就免了,彆把我摻和進你們兩個的事裡。”
草薙出雲好奇地問:“你和水原秋第一次發現彼此的時候,是什麼場景啊?你知道自己是多重人格,會被嚇到嗎?”
久野彌生笑著說:“當然不會。不如說,我很感激大家的出現哦。”
“我當時在發著高燒,整個人絕望地想死,是秋先生突然出現才給我活下去的希望哦。”
彌生的笑容真摯,眸帶懷念的色彩,輕聲道:“他讓我坐在他的小臂上,把我抱起來,攬進懷裡。我的臉頰貼著他的脖頸,感受到了跳動的脈搏,我從未感到如此安全和滿足,就像終於找到了可以避風的港灣。”
“我喊他‘哥哥’,他應了,還說‘從此以後,我會保護你的’……”
“停停停!”草薙出雲像被哽住了,心酸地道:“剩下的就不用說了。”
周防尊嗤笑:“你就不該問。”
兩個被強塞了一大碗狗糧的男人舉起酒杯,碰了碰杯,一切儘在不言中。
久野彌生莫名其妙道:“這又不是什麼秘密,怎麼不能問。”
兩個男人冷冷斥他一聲:“喝你的牛奶去!”
彌生哼一聲,倒也真的乖乖低頭,小口小口地抿杯中的純奶。
古典樂安靜地流淌著,酒吧內隻有冰塊在浮沉間輕碰杯沿的叮咚聲,以及玻璃杯底與台麵磕碰的輕微碰撞聲。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草薙出雲率先開口道:“殺了十束的人快要找到了。”他的嗓音沉而沙啞,像沉澱著數不清的悲慟。
周防尊:“在哪。” 周防尊用自己的酒杯再度碰了碰草薙出雲的酒杯,用力有點大,酒液灑出些許,滴在男人的手掌虎口處。
“尊,自從十束走後,你的威茲曼偏差值再也穩不住了。沒有了鎖的赤王……你不能動用王力,你會失控。”
“你真是個混蛋。”
久野彌生一直沒說話,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杯子,眼眶紅了一圈,眼淚欲落不落,泛著瑩瑩的光。
“明天集體出動,把人找出來。”
他低罵道。
久野彌生突然道:“尊哥,讓我幫你殺了他吧。”
草薙出雲的呼吸沉重了些許,他勉為其難地露出一個笑容,隻是這個笑還不如哭。
“聽說有人在學園島看到過他,在門口拍到了一張側臉。”
“真到了那時候,而宗像沒來得及趕到的話,一切就交給你了。”
周防尊卻笑了,他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
“不要說這種廢話。”周防尊輕描淡寫道,“我會親手為十束報仇。”
杯子被重重放在吧台上,周防尊無視草薙出雲“給我輕一點啊”的斥罵,轉過頭,說:“彌生,你——”
少年仰著臉,格外認真道:“你知道的,我有這個實力。不論他是誰,權外者、異能力者……哪怕他是個王權者,我的暗殺率已經是百分百了,從未失手。”
男人話音一頓,啞然道:“你哭什麼,我不是還沒死麼。”他格外灑脫,“也不一定會掉劍。” “不行。”周防尊斷然拒絕,“這個仇,隻能由我來複仇到底。”
“為什麼啊?”久野彌生不甘道,“我死了沒所謂,但是你們——”
他倏地噤聲,因為周防尊看他的視線一瞬間極為可怕,充滿壓迫。
“什麼叫‘死了也無所謂’?”
草薙出雲也不滿地看著少年,冷冷道:“好的不學,你跟誰學的不愛惜生命?”
“……對不起。”
少年低著頭,以微不可查的音量,自言自語道:“我隻是習慣了。”
——習慣了死亡。
周防尊正在和草薙出雲吵架。
草薙出雲責怪他:“都是你帶壞了小孩。”
“這也能賴我?”
“那不然呢!你看彌生都說起胡話了!”
“是他的思想有問題。”
久野彌生慌張勸架,都沒空傷春悲秋了。
“彆吵架彆吵架!”他立馬承認:“不關尊哥的事,是我不好。我路走窄了,我不該有那樣自毀的想法——”
話音落下,兩個男人默契停止了口角爭鬥,齊齊冷哼一聲。
“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
“你知道就好。”
你們……彌生咬牙道:“演我?”
兩個男人當著他的麵碰了碰空無一物的酒杯,看起來有些幼稚的得意。 “我說你不屬於吠舞羅。”周防尊說,“久野彌生,你的歸宿不在這裡。”
證據就是,哪怕久野彌生滿了二十,草薙出雲還是不給他哪怕半滴酒。
“你是在偷聽到我跟彭格列的交易電話之後,才找上門的。每次一聽到彭格列三個字,你的耳朵豎得比誰都要高。”
“尊哥,為什麼不讓我幫你呢?為什麼你要堅持親手報仇啊。”彌生問道。
“因為這是我身為赤之王的責任,也是我與十束的友誼。彌生,有些事你明知是錯的,但還是會義無反顧去做,那就是值得的。”
周防尊回答道。他很少說這麼長的句子,此時卻耐下性子來教育還未成熟的幼崽——儘管彌生已經成年了,在他和草薙眼裡,卻跟孩子沒有區彆。
“那你怎麼不去找他們。”
“電視上的廣告你次次都會跳過,唯有去意大利西西裡的旅遊廣告,你連廣告詞都快可以背下來了吧?”
“……”
彌生垂著眼,緊緊咬著下唇,“你們早就知道我是有目的地接近吠舞羅,是不是?”
周防尊揉了揉少年的發,淡淡道:“八田上次偷偷問我,怎麼不給你吠舞羅的印記。”
“……尊哥是怎麼回答的?”
“十束以前還私下問我,‘彌生是不是很喜歡意大利’。”
久野彌生感覺聲音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樣艱澀。“……是彭格列。”他說,“我喜歡彭格列,他們給了我一個家。”
草薙出雲停頓片刻,問:“我現在替他問你,你是喜歡意大利還是彭格列?”
草薙出雲笑道:“不知道才奇怪吧。” “……我不敢。”彌生自嘲道,“就當我是個膽小鬼吧。”
他不會在一個地方長久地停留,也很少回頭尋找上一個輪回結下的羈絆,彭格列是第一個讓久野彌生破例的。
在又一次即將陷入輪回的時候,是沢田綱吉對他伸出了手。
輪回的下一世,所有人都會忘記上一世的記憶。彌生總會忍不住去想,他可以忍受被所有人忘記,但如果這個人是沢田綱吉呢?
對他說出“再次見麵時,無論如何我都會給你一個擁抱”的沢田綱吉,如果用陌生的目光看著他,甚至用警惕的、看敵人的目光看著他,他的精神會徹底崩潰的吧?
久野彌生從未如此理解首領宰的心情。
因為在自己心裡,他跟沢田綱吉已經是摯友了。但摯友卻拿槍對著他,他是不能也無法接受的。
人隻能衝動一次。
而久野彌生最衝動的時刻已經過去了,他的熱血被飛機失事時墜海的爆炸所澆滅,徹骨冰寒。
但這些都不是能說出口的事。
久野彌生麵對兩位大家長關切的目光,囁喏幾下,低著頭複述道:“……就當我是個膽小鬼吧。”
兩位大家長對視一眼。
草薙出雲緊緊擰著眉,“可是——”
“是,逃避是錯的。但尊哥剛剛才說了,有些事哪怕是錯的,也是值得的,不是嗎。”彌生理直氣壯道。 少年茫然地問,“這是什麼?”
他抬手接過,指尖摩挲過信封,特殊的材質觸感讓他倏然一頓,旋即猛地抬頭,不敢置信的目光在周防尊和草薙出雲之間徘徊。
吠舞羅為什麼會有這個東西?
彌生抬眼看著他。
周防尊:“…………”
周防尊嘖了一聲,“那我現在教你第二件事。”
“這、這是……”
周防尊:“……”
久野彌生顫抖著手,緩緩打開了信封。
“打開它。”周防尊言簡意賅道。
久野彌生在彭格列的情報部,為沢田綱吉整理情報許多年,他經手的絕密情報隻多不少,更是見過多次首領簽發的密函。
彌生閉著眼睛也能把它摸出來,絕不可能認錯。
“東西呢?”周防尊抬了抬下巴,示意草薙出雲把它拿出來。草薙出雲變魔術一樣摸出一張裝飾精致信函,遞給久野彌生。
周防尊一字一頓道:“勇敢麵對命運。”
這是彭格列為首領的死氣之炎特製的信紙,以便讓彭格列首領在密令或信函上刻上無法作偽的死氣之炎。
草薙出雲:“尊,我沒冤枉你吧?” 他從信封裡抽出一張紙,幾乎在信紙展開的瞬間,橙色的大空火焰在信封頂部點燃,火焰熊熊燃燒,帶著陣陣暖意。
彌生呼吸一滯,逼著自己往下閱讀這封漂洋過海的密件。
……
親愛的久野先生親啟:
展信安。
我從周防先生的口中得知了您的存在,亦知曉了您對彭格列的眷念和深厚的情感。
此前,周防先生想知道您是否是彭格列家族的一員,我給予了否定的回答。周防先生又問我與您是否曾為故交,我也再度否定了他的猜測。
事情本該告一段落,可我卻輾轉反側,徹夜不眠。
我與您是素未謀麵的陌生人,卻恍惚間以為我們曾是無話不談的摯友,乍一聽見您的姓名,就有了落淚的衝動。
晨曦降臨之時,我終於寫下這封信,誠摯地邀請您前來彭格列做客。
直覺告訴我,如果我不這麼做,我將悔恨終身。
即便我們從前並未相識,我想這並不妨礙我們在未來成為朋友。
我的雲守將於三日後從日本返回意大利進行例行彙報,如果您願意,您可以搭乘他的專機一同前往彭格列。
聯係方式隨信附上。
萬分期待您的到來。
您誠摯的,沢田綱吉。
…… 沒有留下痕跡。這是當然的事,首領專用的紙張水火不侵,唯有特定的方式才能摧毀和留下痕跡,就是為了防止偽造。
他大聲地說:“就算綱吉要邀請我去彭格列,也沒必要勞煩彭格列雲守!現在根本不是例行彙報的時候,甚至例行的工作彙報都不是他去,而是草壁先生代勞的!”
久野彌生喃喃道:“綱吉為什麼會讓恭彌專程接送我?”
兩人都是見過諸多奇異事件的人,記憶與現實不符之類的事也不是沒見過,因此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周防尊和草薙出雲對此了然於心,兩人早就有了類似的猜測,隻不過始終找不到確切的證據,如今不過是把猜測坐實了。
如果不是彭格列內部的人,誰會知道這麼細節的事。
草薙出雲溫和道:“或許是因為我告訴他,你有些害怕一個人坐飛機,而我和尊要處理……一些內務,整個吠舞羅都抽不出一個人陪你去意大利。”
草薙出雲提醒:“你要去的地方是彭格列的總部。”
久野彌生的語速飛快,顯然知道自己現在是在雞蛋裡挑刺。他連自己在說什麼都不知道了,隻是一味反駁,像是否認了這封信的真實性,就能縮在自己的安全區裡。
“……這麼草率就請我去彭格列?”彌生啞聲道,“萬一我是暗殺他的殺手怎麼辦?”
“雲雀恭彌最討厭群聚,他的專機一向最多隻有三人。一個駕駛員,一個就是他本人,最多再加一位副手草壁先生。他怎麼會讓我上他的飛機?”
久野彌生看完了整封信,他蓄在眼眶裡的眼淚終於落下,滴落在信紙上。
最該冷靜的少年,此刻的情緒卻是最為失控的。
什麼殺手敢在彭格列的總部放肆?有命去沒命回。 “……”久野彌生愕然:“我藏得不好嗎?這你們也能發現?”
周防尊嗤笑:“漏洞百出。”
久野彌生沉默一會兒,說:“其實我並不算一個人,這次…有秋先生他們陪著我。”
“有什麼關係,反正彭格列的雲守已經同意了。”草薙出雲說。
彌生當然知道。
彭格列的雲守是自由自在、不受束縛的浮雲,雲雀恭彌向來我行我素,沒人能逼迫他服從他人的意誌。命令他當保鏢和司機去接人?最好連在夢裡都不要有這樣的想法。
但沢田綱吉既然這麼寫了,就隻證明了一件事:
雲雀恭彌已經同意了,並且這是出於雲雀恭彌的個人意誌,而非彭格列或任何人的命令。
正因如此,彌生才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
他們難道不是陌生人嗎,為什麼大家要為一個陌生人做到這個地步呢?
久野彌生捏著信,摩挲著信封上彭格列的家徽,久久不語。
“……尊哥,我該怎麼做呢?”
周防尊望進少年的眼底,放緩了神色。赤發王者在他生命終結的前夜,教給少年第三件事,也是他此生最後的教導。
“彌生,記住,你的存在於我們而言是一件幸事。”
“去赴約吧。”
“善意和愛是不需要懼怕的。”
第158章許願
久野彌生時常在想,自己的存在真的是必要的嗎?他活在這個世界上,是否真的有意義。
若說有,那他為什麼沒有一點主角光環,除了總是能遇見各個片場的主角之外,他就像是一位從全世界路過的路人甲。哪裡都有他的名字,哪裡都有他的影子,但睜眼閉眼,一切又清空了。
路人甲的待遇就是如此嗎。
無論是他多麼用心經營的羈絆,無論是他多麼想要逃離的命運,到頭來,所有呈現出來的現實好像都在告訴你:
——你是在白忙活一場。
不是嗎?當他死於槍殺、死於刀傷、死於爆炸、死於咒靈、謀殺、病痛、機毀墜海、墜樓……誰會記得他是為何、為誰而死呢?
太宰治的《完全自.殺手冊》算什麼,如果久野彌生願意,他能夠為太宰治編一本《完全死亡手冊》。
若說他的存在是沒有意義的,整個世界又好像在圍著他轉。
當他死去,整個世界便會停擺,回溯到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時候。
無論是世界重開,還是他本人重開,久野彌生都寧願一廂情願地認定為是整個世界都因他而重新開始了。
就像一個路人甲給自己找的些許慰藉。
久野彌生遇到過世間最大的惡,但他也遇到過世間最大的善。
他會在十四歲的月夜裡一次又一次睜開眼,父母的血液來,所有呈現出來的現實好像都在告訴你:
他會在十四歲的月夜裡一次又一次睜開眼,父母的血液從傷口往下淌,滴在年幼的孩子麵頰上,他麻木地抬起眼,入目是足以刺傷眼睛的鮮豔的紅。瑰,溫柔地請他開心一點,說很喜歡他的笑容。
他突然記起來,媽媽也是喜歡紅玫瑰的。
那點恨突然如冰雪逢春,漸漸消融了。
彌生藏著那朵來之不易的玫瑰,上了琴酒的保時捷,琴酒問他藏了什麼,彌生支吾著不肯說,被瞪了好幾眼,才從懷裡拿出被差點壓扁的玫瑰花。
琴酒看他兩眼,嗤了一聲:“哪來的。”
“花店做促銷活動。”
“檢查過了嗎。”
“嗯,沒有定位和竊聽的。”
琴酒便沒有再管他,一朵花而已。
彌生以為過關了,竊喜地把那朵紅玫瑰重新塞進懷裡,中途卻被告知烏丸蓮耶要見他,因為他是這批殺手訓練營中最優秀、最出色的首席。
上一任首席是琴酒。
通知來的突然,烏丸蓮耶給的時間倉促,地方又偏遠,一路改道過去,彌生是第一次見BOSS,他緊張得忘了在進門前,把懷裡的花交給門外守候的琴酒保管。
烏丸蓮耶把玫瑰花從少年的懷裡扯出來,扔在地上,踩了兩腳,傲慢地說:“身為我忠心的殺手,你不該喜歡這樣軟弱的、隻有漂亮架子而不實用的東西。”
他當然不會用真身見一個還在成長期的下屬,因此站在久野彌生麵前的隻是一個加載了程序的、披著黑袍的機器人。
彌生單膝跪在烏丸蓮耶的腳下,連那朵花的屍體都不能多看一眼。
烏丸蓮耶用戴了黑色手套的機械臂掐著少年的下巴,迫使他抬頭時,彌生才從眼角的餘 組織的安全屋有竊聽,不想回去。
光瞥見幾片殘破的花瓣。
烏丸蓮耶冷漠地問:“你是無心無情的殺手,不準喜歡會讓你軟弱的東西,知道了嗎?”
彌生在組織分配給他的宿舍門前下了車。他望著保時捷遠去的車燈,猜測琴酒可能也在過去犯過類似的錯誤,或許也被烏丸蓮耶丟掉了什麼“會讓人軟弱”的物件。
但彌生心裡卻在想:琴酒都沒管我,你烏丸蓮耶算哪根蔥。早晚有一天要殺了你,把槍口連著玫瑰花塞進你的嘴裡,一槍崩了你的腦殼,也好看看你腦子裡的水是不是都是壞水。
他退出密室,重新坐上琴酒的保時捷。
彌生說:“被BOSS扔了。”
彌生坐在無人能看見、也沒有監控能看到的角落,他把兩個托盤整齊地擺在麵前,鏡子立在麵前。
琴酒頓了頓,像是從遙遠的回憶裡刨出了什麼細節。他抽出幾張大額鈔票,甩給還沒正式獨自接任務、窮困潦倒的小孩,漫不經心道:“是我忘了提醒你,拿去重新買一束。明天的任務不許遲到。”
“……是,BOSS,我明白了。”久野彌生恭順地仰頭望著他,眼底一片孺慕與崇敬,儼然一副忠心耿耿好殺手好下屬的模樣。
當時太晚了,彌生在街頭繞了半天,沒找到一家還開著的花店,最後隻好進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快餐店。他拿著錢,奢侈地買了兩份漢堡套餐,又賣乖跟店員小姐借了一麵店裡的老舊立式鏡子。
琴酒無意間瞥了一眼,問:“你的花呢。”
他在鏡中看著水原秋的臉,水原秋在鏡中看著他的臉。 兩份漢堡,久野彌生先吃第一份,水原秋再用第二份。
彌生趴在鏡子前,戳戳水原秋的臉,指尖觸到冰涼的鏡麵,他卻已經很滿足了。
“哥哥會給我買玫瑰嗎?”他小聲地問。
【會。】
水原秋沒有猶豫,他溫柔地說:【我一定給你世上最漂亮的玫瑰。】
“花總是會凋謝的,那還漂亮嗎?”
【我會找到永不凋謝的玫瑰。】
“聽起來真好。”彌生微笑著,輕聲道,“哥哥,我好期待。好希望能擁抱你。”
【睡吧。】
水原秋說,【你想我,我就入夢去見你。】
久野彌生有宿舍不回,有床不睡,有被子不蓋,就那麼趴在快餐店的桌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
久野彌生錯過了很多。
比如第一世時,中原中也沒能遞到他手裡的飛往意大利的機票和旅行手冊。
比如當時再走一百米就會看到一家深夜仍開放的花店。
比如五條悟在他墓前壓根沒有半點笑意。他沒有開無下限術式,任由雨水簌簌落下,麵上都是水珠,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久野彌生錯過這些,並且永遠也不會知道他錯過了什麼。
他唯一記得的,是他同樣擁有很多珍貴的東西。
比如中原中也塞進他手裡的草莓牛奶、陌生人遞來的玫瑰與善意、琴酒時常睜一隻眼閉 水原秋和七瀨裡緒卻“搶”過了久野彌生的身體操控權,兩人先後接過裱花袋,一人半句,在蛋糕上寫下了用羅馬音拚出來的久野彌生的姓名。
亂七八糟的笑聲響起,彩燈的光驟然亮起,彭格列的朋友們笑著看著他,對他說:“生日快樂!”
久野彌生在一片漆黑中推開臥室的門,突然之間“砰”地一聲,數不清的彩帶在空中飄揚著,落了他一身。
久野彌生自己都不知道多久沒有慶祝過生日,他連自己的生日都忘記了。可是有人還幫他記得。久野路人
這種風格,顯然那些樣式各異的花也出自不同人的手。
少年就像受驚的貓一樣,打了個激靈,豎起炸起的亂毛看向室內。
“祝你生日快樂。”他笑著說,“彌生,快來許個願吧。”
笹川了平把裱花袋塞進少年手心,催促道:“水原!七瀨!你們極限地快一點啊!”
久野彌生茫然道:“……什麼?等——”
但最難忘記的,果然還是七月末的那一天。
一隻眼的寬容,還有五條悟彎腰從床底拽出一根繩索,兩人在灰塵中一邊嗆咳一邊大笑的珍貴回憶。
沢田綱吉推著小車向少年走來,小車上放著一個高高的蛋糕。奶油雕出的花朵大小不一,樣式不一,放在一起有種詭異的美。最上麵空出了一大塊,蛋糕旁邊還放著一個裝了奶油的裱花袋。
沢田綱吉給蛋糕插上蠟燭,點燃,捧起端到少年的麵前。
一半飄逸,另一半歪斜,竟然出奇和諧。 彌生被山本武輕推著背,走到人群的中央。作為雲雀恭彌的出席代表——雲豆,揮動著翅膀飛過來,落在少年的發頂,用稚嫩的鳥鳴唱著走調了的生日快樂歌。
彌生一邊想著雲豆不是隻會唱並盛中學的校歌嗎,一邊在明明滅滅的燭光前閉上眼睛,雙手交握,低頭許願。
他猶豫了好久,最後隻許了一個願望。
——希望能和大家在一起。
睜開眼後,藍波湊過來,好奇地問他許了什麼願望。
久野彌生故作深沉道:“不可說,不可說。願望說了就不靈啦!”
**
日本,東京。
吠舞羅。
“吃飯就好好吃,不要玩弄食物。”草薙出雲敲了敲少年的腦袋,把久野彌生從漫長的回憶中拖拽出來。
久野彌生低頭看看被自己撕成不規則形狀的吐司,心虛地討好一笑,三兩下就把麵包啃完了。
他斜靠在吧台邊,看半睡不醒的周防尊從冰箱裡摸出一盒草莓牛奶,插上吸管,站著就開始喝。
包裝袋好眼熟,
久野彌生多看了幾眼,才恍然驚覺——這不就是中原中也曾經搬了好幾箱到他宿舍,說多喝可以長高的牛奶麼。中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麼口味,就每樣都買了點。
這個牌子還挺火。 他要吃掉無色之王,才能一解心頭之恨。
久野彌生連忙搖頭,他舉了舉手裡的牛奶杯:“不用啦。”
草薙出雲點了點頭:“昨天就有眉目了,大概一會兒情報就能傳過來。”
久野彌心想到,也不知道老板知不知道他家的草莓牛奶很受歡迎。
不僅被港口Mafia的重力使強力推薦,赤王每天早上都要來一盒,雷打不動。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彌生向來如此睚眥必報,並以此為傲。
“我們什麼時候去抓人?”
少年說,“我隻是想問問,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抓人啊?”
他迫不及待想把無色吃掉了。
或許是少年的視線停留太久,周防尊疑惑地回頭,又摸出一盒,問:“你要?”
“抓人的前提是先把人找到啊。”草薙出雲攤了攤手,說:“他用那把手.槍落在了現場,我已經在沿著走私槍械的渠道在查了。把上遊抓了,順藤摸瓜就能把買家也揪出來。”
第159章勸誡
“我們什麼時候去抓人?”
少年如此期待地問了,周防尊和草薙出雲也就認真地考慮了一下。
“抓人的前提是先把人找到啊。”草薙出雲攤了攤手,說:“他用那把手.槍落在了現場,我已經在沿著走私槍械的渠道在查了。把上遊抓了,順藤摸瓜就能把買家也揪出來。”
“有線索了嗎?”彌生問。
草薙出雲點了點頭:“昨天就有眉目了,大概一會兒情報就能傳過來。”
他遲疑片刻,“話說,小真,你知道你表哥現在的身份嗎?”
久野彌生心下一緊,鎮定道:“他不是加入烏鴉了麼?混得還好吧?”
“那豈止是還好啊。”草薙出雲無力吐槽,“我大致打聽了一下,水原秋不僅混到了高層,好像還做了一些不得了的事。”
彌生顫聲問道:“…………具體是什麼不得了的事呢?”
草薙:“資料還沒發過來,再等等吧。小世理給了我一部分,但我想結合第三方的情報一起看。”
“你找的哪個情報組織?”周防尊問。
草薙出雲答道:“武裝偵探社啊。”
不遠處,久野彌生的身體倏地僵住,要不是背對著他們,一定會被發現異常。
周防尊:“武裝偵探社是有點實力。他們誰負責這個委托?”
不要是太宰治,不要是太宰治,千萬不要是太宰治!!
久野彌生閉眼祈禱。
久野彌生閉眼祈禱。
草薙出雲:“是太宰治。”
久野彌生:“………………”
他的沉默震耳欲聾。
不是,怎麼沒聽裡緒提起過這件事啊?我不信!!
久野彌生此時多希望這是草薙出雲隨口瞎編的。
另一頭,兩個男人完全沒察覺到有個人已經快要崩潰了。
他們仍就著這個話題在聊天。
周防尊:“太宰治以前是港口Mafia的乾部吧?好像有印象。” 至於原先還待在他識海裡的久野彌生……
周防尊問:“有哪裡不妥麼。”
“哦。”周防尊問:“然後呢?”
“你……算了。反正我想著水原秋是Mafia,太宰治也曾經是Mafia,他可能會認識水原秋。太宰治在裡世界的眼線挺多的,在這方麵,他的消息肯定很靈通。就是……”
草薙出雲點頭,鬱悶道:“太宰治的態度跟波本一樣奇怪。聽到我要找的人是水原秋,二話不說先盤問我一通,問我找水原秋乾什麼……”
委托接就是接,不接就會當場拒絕。
連喊了幾聲,黑發少年才猛地回頭,手裡還拿著手機。
草薙出雲擺手道:“波本那邊隻甩了我一串電話號碼,說是水原秋的手機號。”
“先不打。”周防尊說,“先看看那是個什麼人。”
草薙出雲:“是啊。他剛叛逃那會兒,我不是還給你看過他的通緝令。”
“武裝偵探社還算講道義,再加上太宰治不好糊弄,我就把真相說了。”
“哦,我忘記了。”
這種曖昧不清的話術,很少見。
雨宮真假裝剛剛是看手機太入神了,請他們再重複一邊問題後,眨眼笑道:“當然沒問題呀,那就再等等吧。”
此時已經火速跑去找七瀨裡緒打探消息了。
草薙出雲:“太宰治特意問了小真的姓名,接著說遲一點再給我答複,讓我不要急。”
周防尊擰眉:“……不對勁。”他沉聲道,“武偵不是拖遝的行事作風。”
“我也是這樣想的……小真,你沒意見吧?小真?”草薙出雲喊道。 **
橫濱。
武裝偵探社。
太宰治把事情始末說了一遍,詢問麵前的白發青年:“所以雨宮真是什麼人?……我是問,他是不是你們六個‘摯友’中的一員。”
七瀨裡緒毫不猶豫地點頭。
“是啊。”七瀨裡緒說,“小真和我們都認識的。”
太宰治問:“能跟我說說雨宮真麼?”
七瀨裡緒爽快道:“當然可以。小真是我們之中年紀最小的,他可能有點過度依賴彌生了,經常跟秋先生吵架,想搶走彌生來著……但我們都覺得秋先生是看在彌生的麵子上讓著他,不然……咳咳。”
“不過小真是個好孩子哦,他已經成長很多了。”
太宰治沒聽到更多的八卦,興致缺缺,顯然對雨宮真的成長史並不感興趣。他直接問道:“吠舞羅想要水原秋的情報,社長讓我詢問你的意思,這個委托是接還是不接?”
七瀨裡緒一愣,他依稀記得,彌生最近就在忙吠舞羅的事情吧?似乎還聽見彌生說要一點一點把水原秋的消息透給吠舞羅,方便以後給小真寄生活費……
“可以啊,接吧。”
七瀨裡緒以為這也是彌生計劃中的一步,直接點頭了。他還特意叮囑道:“太宰先生,秋先生的事可以隨便說,但是彌生那邊……就麻煩你幫忙隱藏一下了。”
太宰治剛答應,七瀨裡緒又改口道:“其實也不用藏得這麼嚴實。”
太宰問:“怎麼突然變了主意?” “追久野彌生啊!”
“……行,我知道了。那我自己看著辦,反正就是不要隱瞞他們的戀愛事實,但不帶久野彌生的大名,是吧?”太宰治的神情有些複雜,也不知道腦補了什麼東西。
“?!”七瀨裡緒大驚:“不不不,我又不是秋先生,我對彌生是摯友情!秋先生跟彌生才是天生一對。”
太宰治離開之後的十分鐘,久野彌生才姍姍來遲。
七瀨裡緒努力找詞:“秋先生和彌生是那什麼……魚和水的關係,互相離不開!”
他鄭重道:“水原秋就是為彌生而活著的,他很愛彌生。同樣,彌生是絕對不能離開水原秋的,他也很愛水原秋。”
“啊?放棄什麼?”
七瀨裡緒尋思這話沒毛病,於是笑著點頭,討好道:“辛苦太宰先生了!”
太宰治搖搖頭,嘴裡嘀咕著“原來是個cp粉”“這錢不好賺啊”,腳下生風地走遠了。
“……裡緒,你是真放棄了?”太宰治忍不住道,“我怎麼覺得久野彌生比我還會撩,他好像很會啊。”
七瀨裡緒一驚,飛快點頭:“找了,在記憶裡,你去看吧。”
怎麼看著像個到處養魚的海王。
七瀨裡緒想了想,老實答道:“因為秋先生想和彌生公開,但是彌生不是很樂意,他們商量著說要一步步來。”
他還沒同步裡緒的記憶,隻急切問道:“太宰治來找你了麼!”
彌生連忙同步記憶,等看完之後。 “…………”彌生落淚,不要把他說得像個海王啊!
久野彌生堅強地把碎了的節操重新粘好,冷靜道:“沒關係,太宰治一定不會亂說話的。”
就算太宰治亂來,胡扯一通,也沒什麼,再離譜的腦補他都見識過了,這算什麼呢!
見慣了大場麵的久野彌生如是想到。
他甚至有點感激七瀨裡緒,吹絕美愛情挺好的,專情人設總好過到處留情的海王吧……
**
久野彌生為了實時蹲點,又回到了雨宮真識海裡。
鎮目町,吠舞羅。
草薙出雲拿了個筆記本電腦出來,調出一大堆資料。
這些資料一大半是他委托太宰治查的,剩餘部分是淡島世理發來的。說來奇怪,淡島世理說了不藏私,那也不會說一半藏一半。
草薙出雲本以為淡島世理背靠官方,可以走Scepter4的官方渠道,調查起來應當會更順風順水,沒想到還是不如非官方組織。
武裝偵探社是因為有田山花袋——能夠以超高速度操縱電腦的異能力者——這位頂級黑客,才在收集水原秋的情報上如此快速且全麵嗎?
他把這些一說,這一下,連周防尊都來了興趣
草薙出雲把電腦放在小桌上,飛快整理著。
“你們稍等一下,太宰治還沒有把資料傳完。”
彌生其實很想說看資料不如問他,但“雨宮真”是不應該知道水原秋的發家史的。他心裡擔心,對外表現得就有些焦慮。
周防尊懶懶地看少年幾眼,突然在桌子底下踹了草薙出雲一腳。 草薙出雲強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他壓根不想細究少年到底是想見哥哥還是想見哥哥的心上人!
草薙出雲順著望過去,看見少年正拿著個抹布到處亂擦的焦灼模樣。
十束多多良已經來了店裡,帶著他最近的貼身保鏢千歲洋。千歲洋正在幫安娜編發辮,安娜舉著小鏡子,臉上的表情並不明顯,但看得出來,她挺開心的。
不過……
推開酒吧門,空調的涼風唰唰吹拂而來,久野彌生扯了扯衣領,迅速進了店裡,躲避日漸炎熱的天氣。
救命,吠舞羅的確信奉自由至上,但不是這個自由啊!
他在外麵折騰得比較久,等他回吠舞羅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
風鈴輕晃。
赤發男人一抬下巴,揚了揚眉梢。
草薙出雲想起方才草草一眼掃過,資料上明晃晃地寫著“水原秋有一位感情深厚的男友”,雖說沒有寫清這位男友姓甚名誰,但隻要想一想雨宮真醉酒時嚷嚷的那些話……
未免少年因無所事事而愈發焦慮,也免得自己被他的狀態影響理智,草薙出雲果斷隨便找了個借口,把人派出去跑腿。
久野彌生不明所以,乖乖領命而去。
他揉了揉額角,心想自己還是太著急了,把資料都整理好了再開口不行麼,要讓小孩被架在火上拷。
“嘶——你乾什麼——”草薙出雲猛地噤聲,狐疑地打量周防尊。
再看一看少年現在的狀態。 十束多多良聽見動靜,笑眯眯地朝少年招手,“小真回來啦。”
他遞來一杯冰鎮果汁,道:“聽說你去幫忙跑腿了,辛苦啦。”
“不辛苦的。”
久野彌生把臉頰湊到冰冰涼涼的杯壁邊,被凍了一個激靈。他叼著吸管,跑到草薙出雲麵前。
“草薙哥,那個,資料——”
“已經整理好了,就等你回來一起看。包括那把槍的來源,也找到了。”草薙出雲欲言又止:“……跟你有那麼點關係。”
彌生納悶:“啊?”他又不走私槍械,關他什麼事。
草薙出雲道:“我查到,這把槍很有可能是從KNY公司買來的。”
彌生瞳孔地震:???
還真跟他有關係啊!?
草薙出雲招手示意少年湊近來看。
這種大事,是絕不會有人錯過的。
就連安娜都放棄編了一半的發辮,扯著千歲洋,愣是要坐到草薙出雲旁邊。千歲洋倒也順著她,見她坐穩,一邊旁聽一邊編辮子,他的手很巧,一心二用完全沒問題。
草薙出雲把筆記本屏幕調轉方向,示意大家自己看。
久野彌生作為當事人,接過鼠標,往下滑動滾輪。其他人也把臉湊過來,擠在一起看,還不讓少年往下滑得太快,說要看仔細一點。
彌生:“……”
這也是對他的社死懲罰嗎? 下一行是:
“是啊,這麼龐大的商業帝國說不要就不要,很有魄力呢。”
大家滿頭問號:“?那在誰手裡?烏鴉的boss麼?”
但是大家已經信了。
【他私下創建「KNY」公司,名下業務涵蓋軍火、安保、醫療、房地產、證券金融、酒業等產業,資產千億,但都不在他的手裡。】
【千億資產,在他未婚夫手裡,水原秋主動且心甘情願地為愛人打白工。】
彌生:“……”那可真是謝謝你了十束哥。
資料顯示:
於是眾人接著往下看。
“小真,呃,你——你不要太傷心了。”
彌生:胡說!胡說!水原秋轉移資產到他名下的協議,他一個都還沒簽啊!
久野彌生遲遲不挪鼠標。
【水原秋因不明原因加入「烏鴉」,起初隻是小有名氣,在某一個時刻突然拿下「格蘭威特」的代號,從此聲名鵲起。被派遣至北美執行多個任務,均完美完成,得到「烏鴉」首領的信任與重用,此後常駐北美,逐漸成為「烏鴉」在北美的領頭人物。】
——烏丸蓮耶做白日夢的時候估計夢過。
十束多多良以為小真被打擊到了——情敵嘛,一個吃不飽一個住豪宅,差距還是有點大的——於是主動接過鼠標,體貼道:“我幫你啊!”
久野彌生隻好痛苦地陪著看那些早已爛熟於胸的資料。
“很相愛呢……” 雨宮真對此有話要說。
他接過身體,很坦然地說:“沒關係啦,我不在意這些。錢是彌生的就好,我被彌生養習慣啦。”
大家看他的眼神出現了變化。
千歲洋苦口婆心道:“不可以當小白臉啊小真!尤其是不能當第三者啊!”
彌生:“……”
雨宮真很有雄心壯誌道:“等我長大,水原秋就老了,我會成功的!”
彌生:“…………”
大家對此不敢苟同,紛紛表示:“你成功的概率太低了,快放棄吧。”
沒人理會小真的壯誌,大家接著往下看。
【暗中積攢勢力,拉攏盟友,坐擁「烏鴉」半臂江山,包括琴酒、波本在內的多位高層已經成為其下屬。自己篡位當老大指日可待,然而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千歲洋不在意道:“篡位還能有什麼原因?為了權和錢唄。”
草薙出雲叼著沒點燃的煙,惆悵道:“你再看多一行。”
千歲洋目光下移。
【水原秋不滿烏丸蓮耶將他安排到北美,無法忍受異地戀,苦於話語權不夠而無法拒絕,於是奮起搞事業,隻為把烏丸蓮耶踹下台,從此沒人能攔他安心談戀愛。】
【備注:據可靠消息,此條得到武偵、Scepter4、日本警視廳、日本公安、FBI等多方部門認證,情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屬實。】
彌生:“……”
眾人:“…………”
【……是為了得到老丈人的認可,批準他與久野彌生的婚姻。同時減緩來自官方的壓力,以免進出境約會、寄發定情禮物等等受到限製。】
眾人:“原來如此啊。”
還好Scepter4從官方渠道得到的情報也很多。
【備注:他的戀人久野彌生是警察世家,叔叔是警視廳資曆極高的刑警。】
彌生麵容扭曲: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啊!
——水原秋,格蘭威特,好一個頂尖的戀愛腦!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為了結婚!警察和Mafia啊,難怪了,理解理解……”
電腦屏幕繼續閃過:【水原秋掌權後在烏鴉內部掀起改革,逐步與黑色產業做切割,儼然有洗白之心,而這一切是……】
【水原秋距離篡位隻有一步之遙,他的地位極高,牽扯甚廣,建議謹慎對待。】
雨宮真遲疑片刻,不僅沒等到彌生的指示,反而等來了彌生回了本體的消息。這大概是讓他說實話的意思吧,畢竟彌生害羞的時候就會逃跑。
草薙出雲說:“這是Scepter4發給我的情報。”他抓了抓頭發,若有所思道:“太宰治給的情報什麼都很全,但是偏偏沒有久野彌生的名字和背景呢,還得我自己整合。”
“是為了談戀愛,”吠舞羅的眾人熟練道,“我們懂。”
他火速撤了,落跑得太慌亂匆忙,忘了告訴小真一聲。
他點點頭:“應該是吧。是秋先生乾得出來的事。”
眾人問:“小真,這是真的嗎?”
久野彌生不敢再看,再看他就要連夜投資航空事業,買飛船票離開地球了。 十束多多良在勸雨宮真,“小真啊,你放棄吧,不要搶哥哥的戀人了。”
千歲洋:“是啊,我怕他不顧血緣親情,派手下的殺手來暗殺你。”
這種頂級的愛情至上,為了戀人可以把裡世界都掀起巨浪,改天換地,隻為隨時隨地去見老婆還沒人敢攔的男人,彆惹比較好吧。
吠舞羅雖然不懼,但小真乾的破事在情義倫理上也站不住腳啊!
誰家弟弟一心想搶哥哥老婆!還是這種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的大佬的老婆!
千歲洋誠懇道:“小真,你還活著真是一個奇跡。”
雨宮真:“…………”
雨宮真十分心虛地換了個話題:“所以想殺害十束哥的那把手.槍,為什麼會跟、跟我有關係?”
他打了個結巴,差點說出“彌生”的名字。
草薙出雲解釋道:“因為那把槍就是在KNY買的,這公司是你表哥的,怎麼著都跟你有點關係吧。”
安娜從始至終都保持了沉默,此時突然開口:“不是他。”
眾人一愣:“嗯?”
安娜:“KNY,是久野彌生的羅馬音縮寫。”
眾人:“……?!!”對哦!
他們唰地扭頭去看雨宮真,目光灼灼。
“小真,快判斷一下。你表哥這種頂級戀……不是,頂級大佬,會乾出把久野彌生的名字當公司大名的事嗎?”
雨宮真倒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 雨宮真忍了半天,小聲道:“我也想改。”
“他會的啊。”雨宮真說道,“彌生以前開過玩笑,說想當有錢的公司社長,這樣就能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了。秋先生大概是記住了吧。”
第160章花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