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1 / 2)

《苗疆少年總想欺師滅祖!》全本免費閱讀

黎為暮跪在風雪之中。

從虞丘漸晚說出讓他離開昆侖那番話語後,他便長久地跪在那裡,好像隻要虞丘漸晚不收回成命,他便永遠不會起身。

淬瓊殿之內,燭火微熒。

虞丘漸晚乃凡人之身成仙,即使成仙不知多少載,卻總不習慣以夜明珠一類用作照明,反而總喜點燃一盞燭火,照徹黑暗。

自從回到淬瓊殿中,她便靜坐屋中,一動不動。

黎為暮在外跪拜多久,她便靜坐不動了多久。

直到桌上燭火猛然閃爍,一個雪白的拳頭大的團子猝然從窗外撞入,在空中咕嚕嚕滾了數個圈,直到撞上虞丘漸晚胸口,才猛然停了下來。

“晚晚!你竟真的要將黎為暮驅逐出昆侖嗎!”還沒站穩身子,雪團子就驚喜出聲,“我都不敢相信!”

在雪團子記憶中,虞丘漸晚收他為徒百年,從來不曾重言嗬斥過一句。

如今,虞丘漸晚不僅直言告知黎為暮師徒關係到此罷了,更是由他跪在風雪之中卻是始終不肯將人喚起。

顯然是鐵了心想將黎為暮逐出昆侖。

雪團子簡直高興得都要手舞足蹈了。

瞧著虞丘漸晚失神不語的模樣,顯然仍是心有不忍,雪團子還是出言安撫。

“晚晚不必歉疚,我早便說過,黎為暮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就像他此次去巍亥城,他果然不是為了救人,而是為了殺人……啊不對這麼說不準確,是為了養蠱!”

雪團子將自己從徐婉然記憶中看到的信息,一切一五一十全數告知,頓了頓又補充:“不過那徐婉然也不是什麼好人,她冠冕堂皇說什麼是那繼母繼妹傷害了她,其實是她瞧人家不順眼,總想取人家性命!”

“不過就算這樣,蠱術本就是陰邪之物,更彆提他還想用生人血肉養蠱,果然是蛇蠍心腸人麵獸心!”

虞丘漸晚垂下眼睫,輕聲道:“……有所預料。”

她收下黎為暮為徒百年,對於他的性情秉性不可能一無所知,即使沒有此事,也早已察覺出他骨子裡的森寒與陰鷙。

雪團子彈起:“那晚晚還在歉疚什麼?”

虞丘漸晚唇瓣輕抿。

她看出他骨子裡的涼薄,卻也並非察覺不出他血脈中的溫和。

畢竟他喜歡侍弄花草,悉心耐心。

會為在殿外掃撒忙碌的仙侍遞上一杯熱茶。

亦會在她因他舊疾複發遲疑是否該開出一劑猛藥而心事鬱鬱時,拖著病體於晨光熹微中堆好一個雪人,而後站在雪人旁笑得璀璨明媚,告知她——

“子晝永遠相信師尊,師尊不要有任何負擔,隻管前行。”

他涼薄是真,狠辣是真,可心善是真,敬她重她亦是真。

“人心都是肉長的,便算是養了一年半載的貓狗溘然而逝,都會心有不舍,更妄談我照料了他百年。”

虞丘漸晚輕抬長睫,眸光輕顫。

若非天道示警,她為師尊,本應在察覺他心性不端時給以導正,而非像如今這般,將她驅逐出昆侖,不管不顧。

不管怎麼說,終究是她的罪過。

瞧著虞丘漸晚垂眼感傷,雪團子歎了口氣,索性說起正事分散她的精力。

“……我在巍亥徐府中,察覺到了故人氣息……就是那個被剛被帶回徐府的小女兒。”

……

菱窗外漸漸染上熹光。

黎為暮是在卯時過半時,推開了淬瓊殿的殿門。

他的掌心小心攏著一盅雪水,其上還漂浮著幾朵碎蓮,本欲放輕腳步慢慢放上外殿的白玉桌,未曾想抬眼便是虞丘漸晚坐在桌邊的身影。

他一怔,似是沒有想到她早已醒來,而後彎起眉眼,將小盅捧虞丘漸晚麵前:“師尊請飲雪晨水。”

雪晨水,乃是第一縷陽光落上的冰雪而化的雪水,傳說此水具有舒筋通絡清淨仙魂作用。虞丘漸晚總說言過其實,隻是尋常雪水,但黎為暮總是寧可信其有。

虞丘漸晚凝望著他。

黎為暮在外麵跪了足足半宿,風雪滿身,即使來此之前特意換了衣袍,不見半分冰雪摧折的模樣,但仍可瞧見他指尖、腕骨,因為半宿嚴寒,凍得發紅發腫。

卻仍是如同過去一般,第一時間為她采來“雪晨水”。

虞丘漸晚很是清楚,她該當斷則斷,令他退下。

然而不經意間瞥見他脆弱至極的眸光,尤其是他一身風雪未消的清寒模樣,不由心下一陣抽痛,最終還是難以抑製地心軟,抬手想要接過雪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