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站在麥克風前麵的時候,其實是懵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迷迷糊糊答應了...或許是這麼多次回檔,讓她越來越放得開。也或許是酒吧的氣氛太好,這種文藝的、安靜的,又有點兒小布爾喬□□調的氛圍,讓她不自覺就融入其中了,上台唱歌可以說來得正好。
但真正站到麥克風前,她才想到,自己對唱什麼歌毫無頭緒。
想了想,她對旁邊伴奏的樂團說了幾句,幾秒鐘之後,伴奏聲開始響起。
這是一首翻唱的西班牙語歌,原本是一部南美電影的主題曲來著。不過電影本身很平庸,隻有這首歌當年紅了,成為了一首小神曲。
歌曲裡流淌出濃鬱的探戈風情,叫人迷醉...程程上輩子參加一個唱歌綜藝,還唱過這歌,好評度很高,有人因此說她唱功很好,其實不比團裡的主唱line差。
曲名《談情說愛》,但本身不是那種小情小愛的歌,歌曲裡表達的是強烈的迷醉感、欣快.感,與誕生於南美的魔幻現實主義相呼應。
程程唱的時候腳下踢踏,下半身的舞步既隨意,又有標準的南美味兒,那種和狂歡、□□、藝術、黑色幽默等等元素摻雜起來的味兒。
作為女團的舞蹈line,邊唱邊跳,氣息穩定是基本的(至少她們當時那支女團選拔時很講究,這就是基本的)。現在的身體沒有上輩子訓練那麼久之後的素質,但隻是這種程度的邊唱邊跳,那是沒問題的。
從程程張嘴唱開始,不少酒吧裡地客人都將目光投注了過來。
程程唱的完美無缺嗎?那當然不是,但‘驚豔’確實是驚豔了。她站在那裡唱唱歌、跳跳舞,‘噠噠、噠噠’,就讓人聯想到了魔幻氣質極強的南美土地上,破舊的房子裡,人們徹夜歡聚,就隻是跳舞,跳探戈。
最好的舞者跳上一整夜,舞伴換了也不下場,換一個舞伴接著跳,鞋子都要磨壞了。
這就是‘探戈馬拉鬆’。
在難以言說的日子裡,用舞蹈燃燒自己——這對其他人其實不重要,但對跳舞的那個人很重要。
程程唱的隨意灑脫,沒有了上輩子的執著,反而更拿捏住了這首歌的精髓,至少她覺得這是自己唱的最好的一次。
一曲唱完,聽眾們的掌聲和注視也說明了這一點。
程程微微彎腰致意,又對樂隊點了點頭,這才回到原本的吧台位置。
她再來的時候,原本的位置旁邊新坐了一個人。低著頭,劉海很長,快遮住一半的眼睛了,但並不難看——這是一個很瘦的男性,露出來的皮膚都有點兒白過頭了,像是從來不見陽光的那種。
程程可以看到他的手,一隻手捏著筆在酒吧提供的印花小紙片上寫寫畫畫,另一隻手,中指上戴了一枚銀戒,但不是很誇張的那種,他正頭也不抬伸出這手去夠剛剛點的酒。這是一雙很漂亮的手,手指細長有力,皮膚乾淨白皙。
對方大概也察覺到了旁邊有人,停了一下,側過頭看過來。
“唱的很好...不過,你的嗓子沒什麼辨識度哦...”
聲音有點兒低,但程程聽得很清楚。大概是對方說‘悄悄話’,程程也下意識將聲音壓得很低,小小聲說:“謝謝。”
然後就轉過頭去了...嗓子缺乏辨識度這件事,她當然知道,上輩子就有人說啦!她唱功不錯,上輩子女團出道,沒有拗一個全能人設,就是因為唱功過得去,卻沒有突出的一點。
夏喻摸了摸有點兒癢的耳朵,視線重新回到剛剛寫到一半的曲子上,抿了抿嘴。
他的靈感在歌聲裡爆發,歌聲沒有了,靈感也沒有了。
過了一會兒,他主動說:“你再去唱一首。”
“不要。”程程乾脆拒絕,喝掉了最後一點點葡萄汁。覺得時間很晚了,自己也很累了,打算和帶自己來的話劇團成員說一聲,然後就撤退。
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這樣拒絕夏喻了,他不生氣,但有點兒不知所措。直到程程要走了,他才小聲問她:“你要怎麼樣才願意唱?”
程程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這個時候從她的角度看他看的清楚一些了——真的很瘦,介乎於快要瘦的脫相,但還沒有脫相的程度。不過他並沒有因此顯得虛弱,蒼白的皮膚有一種激情帶來的紅潤,反而有生命力旺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