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喲——盼天明——,寒冬臘月喲——盼春風——”
“挺好聽的...”顧功成左右看看，對江琛很客氣地說：“我記得片子裡女主角也有要唱的時候，照設定還是個挺會唱歌的女孩兒？照著這麼來,這位程小姐來演，就很合適了。”
一開始顧功成以為‘程程’是江琛的女朋友，或者夏喻的女朋友。感覺夏喻的女朋友不太可能,因為他現在太紅了，有女朋友這種事，就算不被爆出來,鬨得滿城風雨,業內也該有風聲才對。而如果是江琛的女朋友,他隻能說夏喻和江琛關係確實好。
也不知道為了讓夏喻同意出演，江琛說了什麼——在顧功成看來，以夏喻現在的人氣和地位，想要進軍影視圈,主流電視劇直接演主角也不會有問題。如果想要保險一些,穩紮穩打，那從大製作的配角演起，接受大導演和好演員的教導，這也很好。
現在加入一個網劇項目，這什麼鬼！裡麵沒貓膩才有鬼了。
當然，娛樂圈裡比這荒誕的多的事隨處可見，‘見多識廣’的顧功成也不會大驚小怪。
不過這邊拒絕了這個角色，之後就沒有回音了，這讓顧功成有了彆的想法...大概不是男女朋友，甚至可能關係並不親近。真要是很親近的關係，這種事肯定就直接溝通了。還要打電話找班主任老師,而且找了之後還被拒絕了？
出於某種吃瓜看戲的好奇，顧功成找圈內朋友打聽了‘程程’這個人。
“還在京影讀書的那個程程？如果是她的話，最近確實有不少人在找她，想簽她呢。”朋友一聽就知道他問的是誰：“最近張原的《致命遊戲》不是發預告了嗎？那支預告裡有她，確實是個大美女。”
大家都是圈子裡的，閾值都被拉高了，說帥哥美女就不是一般的帥哥美女。
“就露麵了那麼會兒，就有一些人討論她了，這可不是刻意推動，是自發的——知道這代表什麼吧？”
顧功成是拍偶像劇的，當然知道，這代表這個演員有觀眾緣，能紅。觀眾緣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不是你長得漂亮，又或者長得有鄰家感，沒攻擊性就能有的。大美女被忽視，鄰家妹妹被嘲娛樂圈路人，美豔姐姐被攻擊俗氣，有特點被直指像男人......這些可太多了。
真要以為有個優點，就一定會被喜歡，能引起注意，那就太天真了。
不被喜歡，不代表不好，被喜歡，也不代表都好。
觀眾緣就是這麼微妙的東西。
顧功成也看了預告片，姑娘確實漂亮，就是不知道真人怎麼樣——鏡頭是對一個人的再次創作，哪怕化妝、造型都很克製，鏡頭內外沒什麼差彆，給人的感覺也可能天差地彆。
現在看到真人了，確定真人非常美...所以，江琛和夏喻，是誰想追這姑娘？
不是顧功成小家子氣，隻能想到如此俗套的原因，而是除了這個原因，實在想不到彆的了——這姑娘背後有金主，買通了江琛？那不可能，真要是那樣，就不會有前麵那次拒絕了。
那麼是這姑娘背景驚人，江琛這是要討好對方？應該也不是，真要是一位背景深厚的公主，拿個網劇討好人算是怎麼回事啊？就算有夏喻搭檔，這也不是個事啊！弄一個主流電視劇的資源，然後夏喻去搭檔，事情做的漂亮點兒，這很難嗎？
再不然，是這姑娘的演技征服了他們，覺得搭檔夏喻，能帶動他這個門外漢演戲？那也不能，因為這姑娘現在為止並沒有作品，就連《致命遊戲》都還沒有上映呢。
看上人家，要追人家，就拿一部戲的角色去砸，這在業內也常見了。除了有錢人會這麼乾，一些導演、製片人也喜歡這麼乾。
咖位很高的明星也會，不過一般都是把人安排到自己的劇組之外，因為劇組人多眼雜，太容易走漏消息了。而明星到底比導演更具有公眾人物的屬性，肯定還是要更‘小心’的。
對於顧功成的客氣話，江琛非常謹慎地點了點頭：“是很好聽，很有唱功。”
“聲音辨識度太低了。”
“唱功？很匠氣啊。”夏喻卻是懟人二連。
顧功成心裡暗搓搓地想：莫非是江琛想要追人？
現在看來，夏喻其實也不是完全聽自己經紀人安排的啊，現在不就是有怨氣了嗎。
而熟悉夏喻的江琛卻是心裡冷笑——天知道他們為什麼要跑這一趟，為什麼要操心劇裡的女主角是誰！
夏喻的臉更湊近了一點兒，快貼在門框上了。看不到他的眼神，隻能看到他輕輕咬住了嘴唇，手指也不自覺地動了起來。江琛知道，這是夏喻緊張、警惕的時候才會有的反應，嗬嗬。
帶他們過來的教務處老師等到歌唱完了，才對上課的老師打了聲招呼，然後叫了程程出來。
“程程同學，這位是顧導演，這位是江製片，這位不用我介紹了，大歌星夏喻...”教務處的老師語氣很輕鬆。相較於華戲，京影的表演係本來就是以培養明星為宗旨的，如果說教學生的老師還能有點兒情懷，教務處那邊的人就很實在了。
有劇組要請學生去演主角，這部戲的另一個主角是歌壇現任一哥，人氣火熱——那肯定是很歡迎的啊！
哪怕這部戲是網劇，是現在很多人吐槽的青春片，但有夏喻擔當男主角，討論度、傳播力是不用擔心了。身為女主角，表現的好一次爆紅，表現得不好也能混個臉熟...這有什麼不好？
程程當然認得出夏喻，她對顧導演和江琛點頭問好，最後看到夏喻，聲音很輕：“當然，當然認得出夏喻，夏喻的歌太火了。”
其實程程對夏喻的感覺已經不那麼深了，畢竟曾經的‘緣分’對程程來說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算上‘回檔’中的時間，足足三年多呢——而且她的認知裡，夏喻應該是不認識她的。
“嗯...你好。”夏喻聲音很低，伸出了手，和程程輕輕握了一下。
“唱歌...辨識度太低了...”
這是得罪人的話，就算他是大明星，人不可能當場生氣，心裡不高興肯定也是有的。但程程怎麼可能為這個話生氣，記憶裡與夏喻的相處讓她知道，夏喻就是這樣的人，他說這個並無嘲諷的意思。
事實上，他可能隻是要找個話題罷遼。
當然，找話題這樣找，也挺欠打的。不過因為是夏喻，文藝青年的氣質、才子的光環，讓這種會叫人覺得情商低的行為也顯得無傷大雅了。對於‘藝術家’‘才子’，大家普遍都是多一些寬容的。
在江琛都搞不明白夏喻怎麼想的的時候，程程笑了一下：“我的嗓音確實沒什麼辨識度，夏喻就不同了，很特彆。”
“嗯...”夏喻肯定地‘嗯’了一聲，就是不知道他這是在肯定什麼。然後他又看了看程程：“...想發唱片嗎？我其實挺擅長做製作人的。”
這是當然的，他的唱片製作人都是他自己。
然而聽到他的話的江琛簡直一言難儘，他不知道夏喻到底是怎麼想到說這個的——想想那些求著你幫忙製作專輯，排著隊找你邀歌的歌手吧！
夏喻是創作型歌手，都是自己唱自己的歌。他也偶爾替彆的歌手、替影視劇寫歌，但都很吝，非得要十分合適，他才願意。至於做製作人，對不起，他從來沒有給彆人做過製作人。
他自己給自己製作專輯也就算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知道。但給彆人製作專輯，那就要深入溝通交流了...正常的溝通交流裡，理解彆人、讓彆人理解自己就已經很難了。給彆人製作專輯？那太難了。
果不其然，江琛看到了那姑娘有點兒嚇到的表情，但很快做好了表情管理：“嗯...我還是打算專心做演員。”
“謝謝欣賞？”說到這裡，姑娘的語氣都有點兒不確定了。
一直假裝不存在的導演顧功成終於確定了，是夏喻啊，是夏喻。
雖然有點意外，但再看看人女孩子，顧功成倒也不覺得奇怪——雖然在夏喻的一些粉絲那裡，夏喻簡直不食人間煙火，是走出去就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完完全全專心於音樂創作的那種‘藝術家’。至於感情經曆，那是沒有的，肯定沒有。
他那麼年輕，那麼單純，那麼脆弱，那麼與世隔絕，怎麼會喜歡上彆人呢。
顧功成很清楚，粉絲濾鏡中的偶像其實挺可笑的。他拍偶像劇的，所以時時刻刻都有注意年輕人的想法——年輕人是真的相信，偶像團體裡二十幾歲的男孩兒，鏡頭下舉著拳頭賣萌，會幼稚地玩一些智障遊戲，不會有愛情，但會有兄弟情，那就是他們真實的樣子。
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