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晚是個例外。
從口袋中摸出正在工作的錄音筆,梁珞唯看著上麵密集的按鈕,猜想明天清晨醒來的場景。
幾段音頻就可以補全記憶空白麼?
她害怕的表情,淚水的溫度,甚至是此刻肩上覆著的柔軟觸感,如果明天就要全部忘掉,那它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想要低頭看她,手機震動,是梁屹承來電。
梁珞唯歎了口氣,語氣恢複平日的懶散,音量放到最低:“爸。”
“你還記得我是你爸。”梁屹承冷笑一聲,一字一頓說道,“真敢不來。”
差不多是飯局結束的時間,此時來興師問罪,未免有些馬後炮。
“不知道在急什麼,民政局晚上又不上班。”梁珞唯疑惑地問,“他們家到底哪裡吸引你了,這樣兒了都不放手。”
“你以後會知道的。”梁屹承語氣嚴肅,“孟婧不錯,剛才還要了你的電話,如果主動聯係,你不能再拒絕。”
“為什麼不能?”這次換成梁珞唯冷笑,“我又不是梁氏集團的人。”
“你是我親生的,我還能一直不讓你進集團嗎?嘁,怎麼跌份兒也不至於去當個什麼市場部經理。”
合著這門婚事反倒成了他進自家集團的敲門磚。
梁珞唯內心冷哼,臉色徹底陰下來:“你答應過不會查我。”
“你以為是我想查?”梁屹承不屑道,“你今晚請的那幫人,哪個不得先知會我一聲才敢去赴宴。”
梁家二公子請人吃飯談生意,若不是有老子應允,誰會買他的麵子。說白了,梁珞唯要是不姓梁,恐怕也要被這漫天風雨阻擋在俱樂部門衛之外了。
短暫的沉默過後,梁珞唯輕聲回答:“再說吧。”
梁屹承聽他鬆口,又給了顆甜棗:“爸不是讓你跟她談戀愛,就是認識認識,人家要出國留學,真訂婚也得等兩三年,你要是還沒玩兒夠,就趁這幾年抓緊。”
梁珞唯沒承認也沒否認:“知道了。”
掛了電話,梁珞唯降下一點車窗。雷雨後的夏夜無比清涼,冷風拂在臉上,化不掉他凝重的麵色。
自從在薑漁的自殺現場醒來,一向溫順聽話的男孩變得偏激、暴力,不再隻會在角落默默挨打,而是能空手抓住父親甩來的鞭子,即便在此之後會遭受更多的鞭笞。
就像被戳到了奇怪的性.癖,梁屹承對他的變化竟然很滿意,他甚至會像欣賞藝術品一樣審視梁珞唯闖下的種種麻煩,全因這藝術品長成了他年輕時最陰暗的那一麵。
這就是梁珞唯的目的。既然父親逼死了母親,就休想再在他身上看到任何關於她的影子。這種近乎偏執的思想貫穿他整個少年時期,直到現在也無法完全消解。
也許麵具戴久了,就再也無法摘下。
車窗縫隙玻璃上英俊的側臉被割裂成兩半,他盯著那影子,暗自嘲笑著。
這樣扭曲的一個人,竟還妄想留住一顆真心。
“阿嚏…”
輕微的噴嚏聲從身側傳來,梁珞唯關上車窗。
肩膀上的重量從他接電話時便開始變輕,女孩應該醒了,隻是選擇繼續靠著他裝睡,而他也不願拆穿。
隨著嘈雜的噪音被阻隔在外,衣服布料的摩擦聲都變得無比明顯,梁珞唯將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