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四十一夜(1 / 2)

絕版昨夜[京圈] 小滿滿 12632 字 5個月前

Mike掛了電話,長舒一口氣。

助手聽到診室內沒了聲音,敲門進來:“老師,外麵還有幾位病人。”

“下次吧,係統裡已經有客戶預約了。”Mike佯裝翻找資料,直到助手離開,才又坐回椅子上。

“哎,每次都要把我逼瘋。”Mike抓了抓頭發,打開辦公桌下的保險櫃。

保險櫃中存放的大多是重要文件和特殊病例,他從中拿出一個鐵皮箱放在桌子上,陷入沉默。

箱子是定製的,角落處有“L.”的字樣,蓋子上拴著一把結實的密碼鎖,密碼是梁珞唯上一次的就診日期。

Mike做了個深呼吸,撥動到五年前的某個日期,“哢”的一聲,鎖扣彈開。

這個箱子並不是梁珞唯讓他幫忙保存的,正相反,梁珞唯曾經試圖摧毀它,直到遭到Mike強烈反對後,才將它交到診所。

材質極好的金屬蓋緩緩掀開,所藏之物露出真容——厚厚一遝病例,手機,碎掉的錄音筆,幾份合同,和一個u盤。

Mike拿出其中一份合同,細細回憶著當年發生的事情。

五年前,梁珞唯學成歸國。根據他留學期間的治療情況,Mike對其回國用藥予以減量。根據每日錄音和發病記錄,初回國那段時間,梁珞唯恢複得很好,所以停藥了一段時間。

但一切不可控因素都來得那麼突然。

那個夏天,發生過一次錄音丟失事件,Mike聯係研發中心,將最新產出的錄音筆寄給梁珞唯後,出了事情。

Mike收到一份由梁珞唯寄出的樣品,經過實驗室監測,樣品中含有大量境外最新研發出的致幻類藥物。這種藥物會使人暈眩,甚至產生幻覺,對於腦部神經存在問題的患者,會加重其發病概率,或嚴重影響其精神狀況。

這種藥物剛剛在國外被研製出,僅作為科學實驗所用,並沒有投放市場,因為這個樣本的出現,實驗被迫叫停,相關實驗室內的所有工作人員開始接受調查,而Mike也因為牽涉其中,多寫了不少報告。

根據調查結果,實驗室有人將此類藥物進行偷賣,買家清單中居然有譚家和刁家。

這是梁珞唯沒有想到的事情,Mike由於身份受限,不能查到所有事情的原委,但他知道的是,梁珞唯並未對此有所動作,因為他病了。

起初隻是老毛病:睡不著覺,或者出現薑漁死亡那天的幻覺,Mike按照以往習慣用藥,卻發現收效甚微。再到後來,梁珞唯出現了新的幻覺,至於具體內容,他在電話裡無法表述。

所以Mike建議他麵診。

梁珞唯在國內已經消瘦得不成人樣,外人隻知道他是神經痛導致的失眠焦慮,所以出國養病的說辭也沒遭到梁屹承和梁庭什的懷疑。

就這樣,Mike終於見到了梁珞唯。

當時他的情況已經非常不好,隻有通過大量服藥才能獲取少得可憐的睡眠時間,到最後,Mike不得不對他實行催眠,這才終於得知了病因。

影響他這段時間情緒波動的導火索是哥哥,主因則是一個女人。梁珞唯的潛意識對這個女人極為回避,甚至在催眠中都沒有說出一次她的名字。

醒來後,Mike告知梁珞唯,他愛上一個女人。

Mike本想建議他做些其他事情轉移注意力,逐漸淡化當時的情緒,誰知梁珞唯竟然主動要求將所有關於這個女人的記憶從自己腦中抹去。

他現在還記得當時梁珞唯的表情,那是一種終於被人窺探到的放鬆,又或者是對自我抵抗的放棄。

“不記得最好。”梁珞唯認真整理好沙發上的毛毯,“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可以被情緒絆倒。”

“Mike,你必須幫我。”

這是很危險又極端的操作,Mike並沒有太多相關治療經驗,可是梁珞唯的態度實在太堅決,當時的狀況又確實不能再繼續下去,所以兩個人鋌而走險。

好在,Mike在治療過程中留了一個“後門”——他並沒有完全刪除掉梁珞唯那部分記憶,而是通過一個較長周期的催眠,逐漸將它們模糊在他腦海中。

這樣的好處有兩個:一是還有挽回的餘地,今後可以通過再次催眠,進行記憶的恢複,但是恢複效果如何,至今還沒有一個人試過。二是如果今後腦部受到刺激再次觸發回憶,大腦不會排斥造成應激,隻會產生類似幻覺的朦朧感覺。

就這樣,通過持續兩個月的持續治療,梁珞唯終於逐漸忘掉了關於那個女人的一切。

五年過去了,一切都向好的地方發展,梁珞唯回國進入梁氏,一步步獲得主動權,再通過海外掌握的種種把柄,終於動搖了梁庭什堅不可摧的位置。

可就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封閉的那段記憶居然發生了鬆動。

Mike知道,梁珞唯為了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付出了多少,當年的合同裡也明確約定,除非特殊情況,他不可以將梁珞唯的治療方案告知他本人——這是梁珞唯自己要求的。

因此,剛才的那通電話並不會改變任何東西,Mike知道,“特殊情況”還沒有發生。

如果可以,他希望那一天來得晚一點。

*

孟婧這一晚上做了很多朦朧但真實的夢,也許是剛回國的原因,夢的內容都是曾經在國內發生的事情。

她夢到沈確送自己去高考,結果到了考場上,發現筆袋裡的所有筆都寫不出來。再抬頭,場景變換到大學時兼職的事務所,電腦黑屏,辛苦一周做的數據全丟了。正在焦急趕去客戶公司時,又遭遇了車禍,醒來後醫生告訴她,她的孩子沒有了。

光怪陸離的泡沫一層套著一層,待到真正醒來,隻覺得渾身都疲憊不堪。

可能昨晚穿得少,凍到了。

怕自己真的病起來,她忙起身衝了一包感冒靈。趁舉著杯子吹涼的間隙,她走到洗衣房,又仔細看了看那件白色T恤,這是和那張紙條一起埋在樹下的東西,因為被泥汙泡臟,所以簡單清洗了一下。

從領標看牌子不便宜,是孟婧常買的一家店,款式也基礎,尺碼嘛…不算小,但如果oversize穿也說得過去。

所以她為什麼要把這件衣服埋起來呢…就因為它肩膀上有點破了?

臨出門前,喬小仙打來電話,說是明天就會結束工作回京,孟婧鬆了一口氣,將去梁珞唯家接大壯的事情交代給她。

喬小仙奇怪地問:“姐,這麼點兒事兒怎麼說得鄭重其事的。”

“我和他…”孟婧想起昨晚梁珞唯臨走時的凝重表情,“近期沒什麼再見麵的必要。”

“好,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

可事實總要和人作對,孟婧越不想去了解他,偏偏就越要有人來提醒。剛出門,就遇上了那位梁珞唯的“青梅竹馬”。

女人穿著皮草和長靴遛狗,把大壯都襯得金貴不少。

“孟小姐去上班啊。”梁曼嗒嗒跑了兩下,任由大壯撲到孟婧身上。

“早上好。”孟婧摸了幾下大壯的腦袋,突然想起來連這位女士的名字都不知道,“今天你遛狗?”

也許昨晚在這裡過夜了。

對方似乎看出了她腦中所想,笑容滿麵地解釋:“啊,梁珞唯不在家,托我幫忙,我這不是…也算有點經驗麼。”

“嗯,麻煩您了,明天狗狗的主人回去接它,是找…”

對麵的女人皺了皺眉:“你怎麼都不問他去乾嘛了?”

“啊?”孟婧沒反應過來,“梁先生去哪兒是他的自由。”

女人樂了:“哦,行,明兒我在家,什麼時候來接狗都行。”

孟婧點點頭,嗯了一聲。不是“我在他們家”,而是“我在家”,幾乎是明示了。

沒想到梁珞唯喜歡這樣的。

“那我先去上班了,再見。”

“哎哎哎怎麼不問我名字啊!”女人有點慌,在她身後說,“我叫梁曼,叫我曼姐就行哈!”

孟婧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但再不走就遲到了,隻得回頭朝她笑笑,加快腳步離開。

由於裴燃自上而下的積極配合,還有張沛這個老朋友從中做具體溝通,孟婧所在團隊在梁氏集團的工作進行的異常順利,起碼沒有預想中會出現的問題,這讓孟婧暫無用武之地。

不過,由於梁庭什在國外調查進度的加快,國內這邊出報告的時間也被縮短,孟婧身上也加了很多基礎工作。好在喬小仙是個夜貓子,每當孟婧淩晨到家,都會有熱騰騰的宵夜奉上。

時間一晃就是四天,這些日子中,孟婧沒有見到過梁珞唯,也沒有收到他的任何信息,這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讓孟婧有種他從未出現過的錯覺。

很久沒有這麼高強度的工作了,孟婧似乎回到了剛步入職場的時候。Toby斷奶後,她曾患上過嚴重的分離焦慮症,醫生建議她嘗試工作,或者一些可以轉移注意力的事情,她就是在那時認識的Devin。

Devin是孟婧的病友,他因從小獨自帶大的女兒去其他國家留學而患病,但情況沒有孟婧嚴重。兩人投緣,孟婧的學曆漂亮,口語也好,於是Devin內推她進事務所實習,這一進就再也沒離開。

國外的工作不如國內卷,但審計這個行業在哪裡都不清閒,孟婧逐漸在工作中找回了自我價值,而Toby也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越來越適應這樣的相處模式——他自幼就是個獨立又開朗的小大人。

忙歸忙,累歸累,偶爾抽時間和Toby視頻之後,孟婧會莫名其妙想到梁珞唯,想到遲遲沒有結果的聯姻,想到她和他之間的糾纏和阻礙,想到他凍傷的那雙手。

他看起來不像是會乖乖塗藥的人,不知道會不會落下病根。

不過這些都隻限於一閃而過的念頭,孟婧沒時間去付諸實踐關心,這似乎也很沒有必要。

工作日的最後一天,大家都有點疲憊,孟婧上班提前買了咖啡,拿到會議室時,眾人都是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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