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會被你認為是說教,但是我還是想和你說一個故事,一個我自己的故事。”酒口武雄斟酌著開了口。
這話讓王衍山感興趣地抬起了頭,以前他就知道酒口大爺到現在還是孤身一人,但對於其中緣由他是不清楚的。
之前出於對酒口大爺冷清生活的同情,他還向外宣傳這家店是‘勝利拉麵店’,隻要在要做重要的事之前來這家店吃一碗拉麵,就一定能夠旗開得勝。
酒口武雄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回憶起了那約莫四十多年前的事。
當時的他才二十出頭,正是鬥誌昂揚的年紀,成績好,體育也好,外貌在同齡人中也稱得上是中上水平。
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
提到他的女朋友,酒口武雄的老臉上洋溢著青春的笑容,仿佛此刻的他還是二十多歲的年紀,意氣風發。
“洋子她啊…總是穿著一身純白的連衣裙,留著微卷的短發,大概到肩膀這邊吧。”他比劃著,試圖讓衍山在腦海中能有洋子的模糊身影。
“有照片嗎?”僅僅依靠酒口模糊的描述,衍山無法在腦海中勾勒出洋子的形象,他開口問道。
正激動比劃的酒口突然像泄了氣的氣球,他垂下手,“沒有了。被燒光了,什麼都沒有留。”
“那個時候我要去米國留學,不知道為什麼,她反對的特彆激烈,在機場死死地拉著我的手,似乎我會一去不回了似的。”
“後麵我才知道,她並不是覺得我會一去不回,她隻是怕她等不到我。”酒口的眼中噙著淚花,“她…確實沒有等到。”
“我當時在米國學習了幾年,而後國內就傳來了戰爭的消息。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我回去,一定會被迫參戰。”
“但是我不想。”說到這句話時,酒口一改之前頹然的樣子,捏緊了拳頭,“在米國的幾年內,我知道了,XXXXXX。所以我沒有回去。”
“在那十幾年裡,我沒有收到任何一封來自她的信件。我自然不會天真地認為她會在原地等我這麼久,但我回國以後甚至都沒能見到她。”
“不知道三十歲的她和二十歲的她是胖了還是瘦了,是變好看了還是變…不,她隻會是好看的。”
“那…她是怎麼去世的呢?”衍山小心翼翼地問著,好奇讓他不由地想追尋故事的後續,但這畢竟是敏感的話題。
“他們都和我說,她是病死的。為了防止傳染病的傳播,他們燒光了她生前的所有物品,甚至連個墳包她都沒有。”
酒口忽而激動地提高了音量,“但是我知道!那是一場謀殺!是謀殺!”
他瞪著眼睛,把桌子拍得砰砰作響。
“我偷偷調查了他的夫家,當時洋子的丈夫因為新婚不願意參jun,他的家裡人就把洋子殺了!然後對外宣稱她是病死的!”
“這算什麼丈夫!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好!”酒口武雄的臉憋的通紅,隨後他沉默了。
“我也沒有保護好她…”他的臉上老淚縱橫。
衍山沉默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想說些話安慰,但又說不出口。
酒口老爺子在心裡放了四十多年的事,是自己這個十多歲的少年隨便兩句話就能解決的嗎?
在略微平複些心情之後,酒口武雄看著衍山緩緩說道,
“讓你見笑了。其實我說這些就是想說,人這一輩子有時候很長的。
我們會遇到很多人,在和那些人相遇的時候,我們可能並不能知道這人在以後會不會成為自己的意難平。
那我們能做的,就是把握現在的每一刻,讓自己不要有遺憾。畢竟,誰也不知道,這一刻想做但沒有做的事,會不會在以後變成心裡的一根刺。”
衍山似明白又似不明白地點了點頭,麵前的麵碗在聽酒口武雄講述時早就空了。
他從褲兜裡掏出兩份的錢遞了過去,他記得自己昨天中午的那一份麵沒有給錢。
酒口武雄隻拿了一份的錢,“還有一份的錢,美月在昨天已經幫你給過了。”
衍山怔了片刻,而後便聽見酒口武雄不耐煩的驅趕聲,“你和我個糟老頭子有啥好待的,趕緊回去找你重要的人去,她們肯定等著你跟她們和好呢。”
他這才回過神來。
隨後往家的方向走去。
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