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有些迷茫了……”蔣征同看著眼前的軍裝和軍功章說：“很迷茫啊……我爺爺、我父親，都是戰死沙場的人……可是呢？換來的是什麼？換來的，是什麼啊……”
徐老聽後，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表情慢慢變得認真，“老蔣啊……我，是打心眼兒裡敬重你、佩服你……那曹風見之流，真的是失德又失品啊……但是，你要了解人性，運用人性，你蔣征同是什麼樣的人，所有人都很清楚。你可能以為我讓你帶著軍裝和軍功章是為了後麵去華紀委找領導，但是，我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另外什麼目的啊？”蔣征同問。
在他眼裡，徐老這一手很絕，自己穿上軍裝戴上軍功章之後，去華紀委找人，誰敢阻攔？
但是，他沒有想到徐老還有後手。
“另外的目的就是給大領導看看，看看蔣震的家人是什麼樣的人！讓外人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根正苗紅！”徐老說。
蔣征同聽後，頓覺徐老這個人當真是高深莫測啊……
“老徐啊……”蔣征同很是感慨地說：“……我在你麵前，就跟個新兵蛋子似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徐老極少地大聲爽笑說：“老蔣啊！可不能這麼說，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這些人都是些肮臟的人，你蔣征同才是活得最純粹的人！我們這些所謂的有權有勢的人，在你麵前屁都不是！什麼…什麼曹風見、什麼付國安、什麼邵新傑馮浩然的，他們在國家大義、民族大義上，他們比你差得那是沒影子的啊老蔣！我徐某人這輩子沒服過人，但是，我真是打心眼兒裡佩服你蔣征同啊。”
“謝謝……謝謝。”蔣征同嘴角勾著淡淡的笑，眼睛卻已經是濕潤了。
“該行動了……”徐老意味深長地說。
“好。”蔣征同說罷，慢慢放下手機並掛斷了電話。
徐老放下手機之後，眼神之中卻帶著從未有過的憂愁之樣。
程勇見狀，徑直走過去，坐到徐老對麵輕聲問：“我極少見您這樣跟人通電話，剛才還那麼歡喜，怎麼又突然憂愁了？”
“……”徐老沒有做聲，靜靜看著窗外那幾近凋零的無名的樹。
程勇看到徐老那狀態，便也沒有再說話。
徐老沉默半天，幽幽開口說：“老兵不死…隻是凋零……”
“嗯？”程勇微微皺眉。
“我剛才是笑得很開心，但是，你知道蔣征同說出那些話來的時候，他的心多麼痛嗎？這批老兵，是真真正正的拋頭顱灑熱血的兵啊……什麼叫拋頭顱？那是炸彈過來，真正腦袋分家之後的拋頭顱……那是真正在戰場上撒過熱血的戰士啊……可是呢？他們為國為民打天下，換回來的是什麼？”
“……”程勇那刻忽然也不知道如何言語了。
徐老繼續道：“曹風見…邵新傑…付國安…馮浩然…那麼多的大領導，讓這老蔣慢慢看清了現實……這，其實是很殘忍的……蔣征同想到他那些戰死沙場的戰友們時，他的心是很痛的啊……腐敗，讓人痛心，更讓人寒心。權力，太罪惡了。”
——
酒店內的蔣征同將軍裝和軍功章小心翼翼收起來之後，坐到床邊，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許久許久沒有撥通的電話：
“喂，老班長……我，我是蔣征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