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澗仁沒上過學,他所接受的教育全都是師徒傳承,雖然老頭子已經儘量結合現代知識,用報紙上了解的各種信息來傳授分析思考的模式,完成一個真正布衣謀士的蛻變。
但這其實不是石澗仁入世所能倚仗的。
這就好比一個會高能物理、量子力學、天體學的高材生,突然扔到亂世原始社會謀生,能說那些高等知識有用麼?
對石澗仁來說,兼濟天下甚至相麵的那些功夫在碼頭上都沒啥用,成天給棒棒商販們看相有意思麼。
如果說他真能夠按照老頭子留下的信箋找到那位什麼徐大人,也許就能夠儘展師門所學,輔佐那位大人發揮自己的所長,可現在什麼都用不上,連觀相都沒多少機會。
因為這樣的人需要的是平台,一個恰好適合他的平台,離開了平台其實什麼都不是。
所以這樣鬼使神差自己有點懵懂的開始入世,什麼都不是老頭子為他準備好的那樣,一切都要從頭學起。
那麼這時他倚仗的其實是自己的內心,一顆頂級謀士應該具備的強大內心。
他心裡非常清楚自己處在什麼環境,現在能做什麼,現階段需要達到什麼目標,如何才能找到那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平台。
說起來簡單,其實世人絕大多數都做不到。
但顯然這一刻,石澗仁隻是跟著楊澤林往大學校園裡麵走了十多步,他就肯定,這是自己需要尋找的下一個台階。
和這裡是什麼大學無關,看看周邊經過的那些學生和老師吧,就連收發室的大媽手裡都能拿本雜誌翻看,這在碼頭批發市場是絕對不可能的。
孟母三遷,講究的就是環境對人的影響,當自己具備了基本的謀生技能以後,的確是應該到這樣一個更適合自己的台階上來看世界了。
石澗仁的腳步輕快和肯定了不少,順帶他還注意到門外有幾個棒棒,就好像他第一次在那個自然博物館外麵看見的零散棒棒一樣,同行看來是隨處都有,這也證明自己起碼能靠背上的這根烏木棍找到飯吃。
楊澤林走得有些快,還不時轉頭催促,兩個男人的步伐和校園裡絕大多數慢悠悠的節奏略微不同步。
老師還很客氣的介紹“一般八點過就上課,現在因為模特不符合我的要求,所以有點耽擱課程,這邊……”
和石澗仁想象中大學學府都是寬敞透亮的高大建築不同,楊澤林帶著他抵達的地方居然是紅色磚牆黑色屋簷的兩層樓舊建築,這樣的外觀在碼頭那邊基本都看不到了,等走進去更驚訝,上樓的樓梯都是木板的,好老的建築連縣城都不多見。
當然一走上二樓,好像放羊一樣在外麵散亂的年輕人們應聲看過來,紛紛熄滅煙頭,招呼老師,楊澤林匆忙“好的好了,大家開始了,抓緊時間我們進入課程,這個你把東西放在邊上,進教室來吧。”
麵對未知的環境,石澗仁還是深吸一口氣,鎮定一下把烏木棍靠在門邊,帶著有點抖的手走向教室門,裝著沒看見無數雙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眼光。
實在是教室這個渴望已久的地方,沒想到居然以這樣的形式到來,新奇中多少還是有點忐忑的,按照師徒模式教育出來的石布衣,對學堂有種發自內心的敬重。
正要進門卻看見三四個穿得花枝招展的年輕身影飄過來,青春飛揚的臉蛋刺得他已經走到教室門口的腳步也下意識的往門邊讓了兩步,等那帶著隱約香氣的身影旁若無人的從麵前飄進去,才跟著走進去。
第一反應就是溫度高了許多,怪不得這春寒料峭的時節這些女學生就穿得這麼飛揚了,進了教室就脫掉外麵的風衣,露出裡麵漂亮的春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