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以後經過一處收費站時,石澗仁放下車窗正要給錢。外麵的工作人員探頭看了看後麵放倒座位堆滿的吃喝東西:“去地震災區送東西的?免費免費,趕緊走!彆耽誤了事兒!”兩部一模一樣的越野車立刻就被放行。
從收音機耳機裡,石澗仁已經聽聞這次地震的震中確認了,在一個現在還沒法獲得確切消息的縣城,現在最壞的打算就是整座城市都沒了,想想周邊幾十上百公裡外的城鎮都有上千人的傷亡,這座幾乎是孤城一般失去聯係的縣城到底會是什麼慘狀,簡直難以想象。
石澗仁把耳機移到了左邊,這樣車廂裡就一直保持安靜。喂他吃完麵包蛋糕,還喝了半瓶水之後。紀若棠一直都無聲的坐在那,以往自信大氣的少女這會兒也有點蜷縮著。似乎這樣才會感覺有安全感一些。
不過在高速路上隻跑了快兩小時,石澗仁就下道離開這條已經越來越多軍車和物資車的生命線,和絕大多數人都帶著茫然在關注靠近那個震中的不同,他們這兩部車是有確切目標的。
這邊的收費站也有些詫異,石澗仁主動要求補交費用:“我們的確也是去地震災區的,但不是彆人說的那裡,我們有確切消息另外地方肯定也出事了。”
收費站這個時候依舊簡單:“那還說什麼,趕緊走!聽說我們縣城都有房子塌了哩!”
剩下的全都是省道國道了,天色也黑下來,但石澗仁單手看著大幅地圖一直沒咋減速,特彆是在過了七八點以後,他愈發找到在夜間駕駛省道的竅門,因為這時候在路上的車都開著燈,所以對向有車在轉彎等地方更加明顯,所以顧慮還少一些,可基本上對麵都沒有車開出來,直到擋風玻璃前的對講機傳來探詢的聲音:“石……石總,前麵就是黑竹縣上麵的黑陽市,要不要休息一晚明天再趕路?”
紀若棠立刻瞪大眼,有要發飆的前兆,她這個時候的確需要宣泄情緒,但石澗仁一把抓過了對講機:“人命關天,距離黑竹縣還有四十公裡,最差也必須趕到縣城那邊,你們如果累了就先留下休息,明天早上到縣城去找我們,剛才經過那個收費站的時候,我看移動電話通訊已經恢複了。”
那邊車上立刻就還是說一切聽從指揮。
沒了對講機的電子聲,車廂裡又恢複到隻有發動機跟風燥的沉寂裡,不過這次石澗仁借著經過一處路邊燈光快速瞥了眼副駕駛的少女,確認她的眼睛是睜著的:“對你來說,前麵的是母親,是親人,對彆人來說,那就是份工作,而且是冒著生命危險的工作,這個時候對他們發脾氣,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紀若棠原本繃緊的表情還是有些咬牙:“媽媽……”可光是說出這兩個字,她就立刻淚流滿麵。
石澗仁專注在開車上:“人終究都是要死的,我今年二十歲,運氣好能活八十歲,已經過了四分之一,生死有命,其實看淡點最好,你母親……”石澗仁忍住了沒說,自己當初第一次見到紀如青的時候,對方臉上除了嚴厲、憔悴和勤勉之外,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象,仿佛就是相麵術裡麵所提到的晦氣,似乎已經把所有的好運和風光都集中在前幾年消耗掉以後剩下的晦氣。
作為以觀察鑒彆為主的觀相術,和神叨叨的算命真的有些區彆,但人生當中總有些神叨叨的事情,譬如命運或者氣數之類的,不能完全用科學來解釋的,對吧?
就連紀如青本人似乎都覺得自己可能會遭遇什麼,這麼著急的培養女兒,這兩年急於給女兒打下牢固的基礎,也許冥冥之中真的有神靈一說?
所以說當接到那個電話以後,石澗仁其實心底基本上已經給紀如青畫上了句號,他才那麼專心的要求紀若棠留在酒店看住局麵,讓自己前來就足夠了。
但命運這種東西,一飲一啄,莫非前定,紀若棠執意改變了選擇,接下來的變化當然就撲朔迷離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