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過往(1 / 2)

九零年代女軍官 古塵風 4758 字 10個月前

早上五點,外麵還是一片黑暗,西北風被城市裡高低錯落的建築擠壓出“颼颼”的聲音,從窗縫裡透進來。這時候,大多數人還在酣眠之中,江月已經準時睜開眼睛。

除非是處於休克狀態,或是有其他特彆的情況,她總會在這個時間清醒過來。穿越前後超過二十年的軍旅生涯,烙印在她身上的,何止隻是精準嚴苛的生物鐘。

江月也沒有賴床的習慣,醒了以後就起床開燈,整理床鋪。簡單的洗漱後,她脫下病號服,換上軍裝常服。衣服是新送過來的,一起送來的還有作訓服和其他一些零碎的東西。她這輩子,從入伍就進了情報口,從臥底乾起,常年在國外,還真沒正兒八經穿過幾天軍裝。

她坐在椅子上翻著一本有點卷頁的《唐詩三百首》等待天亮。這本舊書,還是她在被看管審查期間,實在悶得慌,申請來打發時間的。落在她手裡以前,這書還不知道經了幾道手。

等到醫院早上八點正式上班,江月到窗口辦了出院手續,背著背包走出醫院大門。

江月知道自己被下放到基層連隊炊事班。她接到的通知是,從出院那天算起,五天內到第十二集團軍31師102團報到,具體的聽團裡安排。

第十二集團軍隸屬於東南軍區,102團的駐地距離金陵不是很遠。江月盤算著時間很寬裕,也不急著動身,先在街頭溜達著買了個煎餅果子抱著吃。等到太陽升高了,商場開始營業,她去買了一身便裝穿上,把軍裝常服換下來和背包裡的作訓服放在一起。

坐公交到了火車站,她打了一張當天開往金陵的臥鋪票。她穿越的時候已經是二零一五年了,首都到金陵動車隻需要四個小時。這會兒可不一樣,她現在所在的這個時代大概相當於前世的九十年代中期,坐火車從首都到金陵,長途奔波得將近二十個小時呢。

重傷初愈,江月犯不著為了省幾個小錢買硬座票受罪。之所以換下軍裝,也是怕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這個世界和穿越前的世界的曆史在宋朝以前是相同的,從宋末發生了偏差,走了一條新的路線,然而到了近代又拐了回來,和前世的走向極其相似,就連現今的執政黨理念也和前世相同。

江月每次想起這個,心裡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慨,總歸讓她很踏實。

發車時間是在下午三點多,江月在車站外的快餐店裡打發了午飯,又絲毫不顧及形象地蹲在廣場上啃完一個烤紅薯,才進站檢票。

一路上沒什麼特彆的,綠皮車的環境肯定算不上好,可比起中東那鬼地方,簡直不要太舒服,有個臥鋪可以躺躺,時間也不難熬。

到了金陵,江月一下車,就打了個寒顫。哪怕天上明晃晃地掛著太陽,空氣還是又濕又冷,陰得她骨頭縫隱隱發酸。這幾年沒回來,她都不太適應金陵的天氣了。

江月在車站外麵買了一張地圖,找了個飯店一邊解決肚子的問題,一邊找出102團的駐地,記下路線,就把地圖團了一團扔進垃圾桶。

祭完了五臟廟,她不急著去報到,轉頭找了家旅店住下。修整了一夜,她一大早去了墓園,她這輩子的父母,都葬在這裡。她的父母都是烈士,在她九歲的時候犧牲在南疆戰場上。

時間早,墓園不見什麼人,天上陰沉沉的,飄了點牛毛細雨,本來就清冷的地方越發顯得淒涼。江月記得上一次來,還是七年前的夏天,那時候,她正要去執行一個臥底任務,前途艱險,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

江月開了一瓶酒放在碑前,自己墊著背包坐在地上,靜靜地凝視著墓碑,沒說話。她不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該怎麼說,而是什麼都不用說。她繼承了他們的遺誌,他們大概會很欣慰吧。

這七年裡,她很多次徘徊在生死邊緣,有時候想起他們,會生出一絲羨慕。他們尚且有一塊墓碑,上麵刻著名字,自己若是犧牲在國外,能留下的,最多也隻是一個不知道有沒有得見天日的機會的代號。

沒有鮮花和掌聲,隻有沉默和鮮血。橫跨著生死界限,危機如影隨形,硝煙驅之不散,談笑風生也是明槍暗箭,拿命換來的功勳也許永遠都不能見光,穿了軍裝,她心甘情願。

這麼多年過去了,江月幾乎已將忘記,在最初,在穿越前的最初,自己不是從小立誌做一個軍人的,她甚至非常厭惡軍人這個稱呼,更不要說去樹立、承擔什麼理想和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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