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 唯有身受才能感同。石毅的迷茫把江月給逗笑了,抿出一對小梨渦:“小喬,你真可愛!”
石毅下意識地往壕溝那邊瞟了一眼, 又飛快地收回眼神,往以手抵唇, 乾咳一聲:“江月同誌, 說正事兒呢, 嚴肅點兒。”
江月從善如流,收了笑意,正色點點頭:“報告連長, 我沒事, 就是不太習慣什麼都不知道,需要調整一下。”
她雖是嚴肅說的, 但語音裡總帶了些莫名的意味, 石毅聽得越發不自在, 總覺得她還不如笑著呢。
到最後也沒有問清楚是什麼落差,就衝著還有心思說笑, 石毅也看出江月心中有數,不至於出什麼岔子。
她不說的,也彆指望能問出來,石毅確定了她沒什麼大事以後, 趕緊揮手讓她回去:“那你好好調整。”
再讓她逗上幾句,他還不知道又犯什麼傻呢。這正演習呢,合適嗎?不合適!
扭頭對上戰壕裡個彆戰士好奇的目光, 石毅總好像有點兒心虛,氣不足的感覺。
江月吊兒郎當地晃悠回去,跳進壕溝裡一轉身,把石毅的窘迫儘收眼底。
呀,真的可愛!她的手有點兒癢。
石毅打了個岔,江月的心情好了許多。她背靠著戰壕眯著眼睛養神。
情緒的確是不太安穩,倒還不至於說沒有分寸。事已至此,也隻能做好份內的,把其它多餘的心思徹底丟掉了。
天光一點點暗下去,直到晚上八點,演習正式開始,703高地依然平靜如常。就連臨近的區域,也半點兒動靜都沒有。
戰士們握槍的手緊了又緊,手心的汗擦了又擦,也沒等到即將到來的戰鬥。
天黑透了,石毅安排好警戒,就讓其他人抓緊時間休息。這次演習要持續十五天,得伺機行動,總不能在第一個晚上就因為緊張把隊伍給熬垮了。
江月主動要求,晚上參與警戒放哨。她警覺性更高,這種野外環境,她也比其他人更適應,得心應手一些。
再說,比找點兒事做,總比閒著胡思亂想要強多了。
她覺得自己多半是這段時間心理上太鬆懈了,才有心思犯矯情病。
天生就是被壓榨的勞碌命,過不了輕鬆日子,非得耗心思太舒服!
她像貓一樣豎著耳朵瞪著眼睛在樹上警惕地蹲了大半宿,一直平安無事。
天快亮的時候換了崗,她也沒覺得困,幫著其他戰士繼續加固完善防禦工事。
過了中午還沒什麼動靜,崗哨沒有任何發現,連裡的文書守著無線電和電話,一直也沒什麼消息過來。
江月總算感到些疲倦,皺著眉跑到貓耳洞裡窩著打盹,閉上眼睛的時候還想,這消停得有點兒反常啊,怎麼什麼情況也沒有?不至於說,這麼長時間內,藍方居然按兵不動吧?
疑問在腦海裡存留不過一秒,她就意識到關鍵所在了:不可能是藍方按兵不動,隻能說她,更準確的說是二連,沒資格了解這些戰報而已。
氣哼哼地裹緊了身上的外套,江月蜷了個團子,嘟著嘴決定隨便怎麼樣吧,她要給腦子放個假,好好睡一覺先。
江月睡著的時候呼吸很淺,給人一種下一秒就會驚醒過來的感覺,旁邊人也知道她先前沒睡,都不自覺地放輕了動作。她這一覺直接眯到了傍晚。
石毅本來想叫她先吃點東西,看她呼吸輕緩均勻,猶豫了一下,沒有叫醒她。正遲疑著,他忽然間就聽見遠處一陣“轟轟”的沉悶聲響。
江月幾乎是一瞬間就衝了出來。出現在他的身邊,擰著眉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眺望:“交火了。”
石毅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為江月的反應而驚嚇了。不用她說,他也聽出來這是怎麼回事了。一夜什麼也沒聽到,他這心吊著有點難受。如今炮聲撕破了安寧的假象,他心裡一直壓著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