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忍不住,心中咒罵了聲,推門朝院外而去。
茯香在身後著急地喚他:“薑朔,你要去哪裡?!”
“薑朔——”
少年渾不顧對方滿是擔憂的呼喚聲,緊攥著拳,腳步匆匆,未再回頭。
待他再回到戚府,已近黃昏。
戚師師正在書房內,捧著一本詩集,讀得認真。
書方翻至下一頁,忽然,庭院之外傳來嘈雜的聲響。
急匆匆的步履,乒乓的碰撞,棍棒的敲擊,還有時不時的辱罵聲。
戚師師眼皮跳了跳,放下書卷。
“茯香,外頭這是怎麼了?”
不等茯香前去探查,院門驀然被人從外撞開,率先撲麵的是濃烈的血腥味兒,甫一走出門,少女眸光猛然一顫。
是朔奴。
是被人打地癱倒在地上,渾身是血、幾乎不成人形的朔奴!
繼母蕭氏則站在一側,打扮得雍容華貴,眼神之中儘是霜寒。
戚師師眼前一暈,忍住畏血的乾嘔感,被茯香與佩娘扶著,強撐著走上前。
“母親,朔奴他是犯了什麼錯?”
“什麼錯?”蕭夫人冷哼一聲,望向薑朔,眼神裡滿是嫌惡,“你好好看看,這就是你院中的下人。”
正說著,一本琴譜被她摔至身前。
“手腳不乾淨的賤東西,我們戚家是少你吃還是少你穿了,叫你做出這樣丟人現眼的醃臢事來。”
“按著家規,本應該砍掉他的手腳。不過惦念著他是大姑娘院中的人,我便隻叫人賞了他三十大板,抬到瑤雪閣裡來。”
言及此,一身華衣的蕭氏忽爾眯眸,眼神也在一瞬之間變得格外銳利。
“不過,我也疑惑。你說這若隻是下人手腳不乾淨,所偷盜的,大多也隻是金銀珠寶此類的值錢玩意兒。這好端端的,又怎會去偷一本琴譜?”
蕭夫人言語緩緩。
她雖未明說,可這話裡話外卻有所指,戚師師愕然抬眸:
“母親是懷疑女兒?”
聞言,地上之人費力掙紮了幾下,似乎想要為她辯解,卻又在頃刻間,被幾名壯漢壓製了下去。
“女兒沒有。”
望著蕭氏的眉眼,戚師師心底泛上一陣冷意。
蕭氏故意當眾誹謗她,故意要壞她名聲。
故意要讓所有人以為,是她指使薑朔,前去清琴坊偷這一本琴譜。
對方故意造出聲勢,引來眾人圍觀。
明明知曉她暈血,卻還要將渾身是血的朔奴帶到她麵前來。
戚師師麵色發白,緊攥著手邊袖口,眼底寒霜漸濃。
蕭氏從來都不是她的母親。
她是父親的續弦,是戚府的夫人,是繼妹的生母。
是她冷漠無情,卻又彆有用心的管理者。
在戚家近乎十六年的如履薄冰,戚師師逐漸看明白了這一點,現下也不惱怒傷心。
她斂去麵上情緒,有條不紊地朝身後喚了聲:
“佩娘。”
佩娘立馬會意,不過少時,自閨閣中取出一盤銀錢。
“將這些銀錢送去清琴坊,師師訓誡下人不當,當作是賠罪。”
言罷,她又轉過身,直視蕭氏。
“煩請母親移步,我瑤雪閣的人,女兒自己會處理。”
少女聲音婉婉,舉止大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