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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生患養 韞枝 6616 字 6個月前

世子,裴世子!

“裴俞章——”

她著急開口,身子一打挺,入目的卻是微微搖晃的床帳,還有那一方素雅的紫檀拔步床。

床榻前,零零散散守了幾名女使。床邊桌幾上擺放著湯藥,正冒著悠悠熱氣。

見她醒來,佩娘長舒一口氣。

謝天謝地,大姑娘終於醒來了。

屏風之外,似有人朝床榻邊探了探。

昨日黃昏,裴世子死訊傳來,大姑娘暈倒在寢閣裡。如今過了一日一夜,就連昨晚的那一場大雨,此刻也已放了晴。

房簷上有殘雨,水珠顆顆滴下來,大小姐自床榻上坐起身。

她捂著胸口,左右張望了一番,歪頭問道:

“裴世子呢?”

開口時,她的聲音有幾分虛弱。

床榻邊,幾個丫頭你看我、我看你,皆不敢吭聲。

今天早上,裴老夫人聽聞噩耗,也在裴府裡暈了過去。

眼下裴府上下亂成了一鍋粥,正是淒愴悲涼。

良久,終於有下人敢上前,她看著床榻上麵色浮白的少女,低低一聲道:

“大小姐,您節哀。”

薑朔站在五步之外的屏風後,聽見哭聲,將臉偏至另一側。

偌大的屏風上,數朵桃花開得正好,錦簇的花團映襯著寢閣內的昏色,整個瑤雪閣籠罩在一片哀痛之中。

不知不覺,宣德二十五年的第一場大雪,就這般落了下來。

今年冬天的雪比往年來得都要早,也都要急。

清霜簌簌而下,裴府的阿福登門,前來拜謁瑤雪閣。

幾日過去,戚師師的嗓子已哭啞了。

被女使扶著走下殿,她的兩眼紅通通的,腫得像核桃。

阿福捧著世子遺物,“撲通”一聲跪倒在她麵前。

“大姑娘!”

阿福的聲音亦有些啞,滿目哀痛,“大姑娘,這是奴才派人自山崖上搜尋的東西,想來應是姑娘您的,奴才便登門造訪,物歸原主。”

言罷,他捧上來一枚精致的香囊。

戚師師一眼認出那物。

淺紫色的香囊,其上正繡著一雙浴水鴛鴦。她失魂落魄地取過那枚香囊,指節愈發泛白。

睹物思人,戚師師眼眶一下便紅了。

她強忍著淚,坐直了身子。

與香囊一同捧上前的,還有她曾寄出的十二封書信。

薄薄的日影穿過屏窗,落在少女凝白的骨節上,戚師師雙手顫抖著,將信件一封封拆開。

往事曆曆在目,字跡如初。

“啪嗒”一聲,她再也忍不住淚,溫熱滾燙的淚珠氤氳開紙上墨跡,將舊事糊作一團。

這些天,她心中思念難捱,統共寄出書信十二封。除卻對方已回複的五封信件,還有剩下七封信,裴俞章還未來得及拆開。

薑朔身形筆挺,對左右道:“都先退下。”

阿福抹了把淚:“是。”

吱呀一道推門聲,周遭驀然沒了聲息。

空餘她極小聲的啜泣,伴隨著因哭泣而逐漸發重的呼吸聲,回蕩在暖霧醺醺的寢閣中。

戚師師哭得兩眼發黑。

不知過了多久,模糊的視線裡忽然多出一道身影,戚師師一怔,這才發覺立在自己身側的少年。

旁人都退散,隻有他未曾離去,靜默地守在一側,似乎想上前安慰,卻又不敢言語。

她纖長的鴉睫上掛著濕潤的霧氣,紅著眼睛抬頭,與少年對視。

薑朔立在屏風之下,半張臉被陰影籠罩著,麵上的神色叫人看不真切。

戚師師也無暇顧及他的神色,吸了吸鼻子,輕聲喚了句:“朔奴。”

“嗯。”

“這些信他都未來得及拆。”

少女手指緊攥著信紙,眼淚又落下來。

“這些信他甚至都未來得及看。”

他未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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