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菁猜得不錯,沈誌明雖為大昭被小小草原部落欺淩而感到心有不甘,但早對兵權沒了想法。
他是先帝重臣,不想重握權柄引天子猜忌。
如今隻想好好守著妻子和兒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沉默了片刻,他道“我如今年事已高,又能為大昭做得了什麼呢?”
狄菁反駁道“當年那場大仗中,您與家父分守北境和西陲,與策耶特交手次數比家父更多,整個大昭,隻有您最了解策耶特。”
“大昭如今的情況還不宜開戰,您若能坐鎮邊境,必會讓策耶特有所忌憚,便可為大昭贏得時間,以謀將來。”
沈誌明道“狄大將軍可是出了什麼事?”
狄菁強忍著心中痛楚,低著頭道“父親久病成疾,如今,怕是快不行了。”
沈誌明震驚道“狄大將軍向來身子硬朗,怎會如此?”
“父親早年受過一次重傷,在軍中沒有得到及時治療,落下了病根。”
“這麼多年來,一直靠藥調養著,他老人家不服老,在外人麵前逞強,實則內裡已經不成了。”
狄菁聲音有些哽咽,聽得沈誌明也十分難受。
“哎……”
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當年新朝初立,大家都在擔憂個人安危,唯恐被新帝怪罪。
就連他也是如此。
隻有狄家父女身處爭鬥之外,狄家忠國不忠君,一心隻在守衛國土。
沈誌明是打心底地敬佩這位狄大將軍。
他神色複雜地看著狄菁,緩緩問道“這是你的想法,還是陛下的意思?”
狄菁心中欣喜,沈誌明既有此問,那就是心中動搖了。
……
叔侄倆談話雖沉重,但並未影響這頓回門宴,午飯吃得十分熱鬨。
飯後便又到了謝辰驍去應付沈家父子考驗的時候,君晚寧也被玉氏叫去閨房說體己話,而狄菁也拜彆了兩位長輩,隨便和沈烈約好了幾時喝個酒去。
直到末時,君晚寧和謝辰驍才離開沈府。
一上馬車,君晚寧徹底鬆了口氣,再看謝辰驍,發現他臉色不太好,便知他在沈家父子那裡沒討到好。
“父親和兄長跟你說些什麼了?”君晚寧有些好奇。
“沒什麼。”謝辰驍冷著臉道。
君晚寧忍不住噗嗤一笑,謝辰驍有些惱了,“沈夢瑤,看到本候吃癟,你是不是很高興?”
“沒有啊。”
“那為何你兄長贏了本候的時候,你笑得那般開心?”
謝辰驍向來目中無人,誰都不放在眼裡,卻被她的兄長給收拾了,而且還是半分麵子都不給的那種,多新鮮啊。
可不得開心一下?
君晚寧收住笑意,眨了眨眼“真沒有。”
謝辰驍氣悶,“哼”了一聲,抱著臂靠在車壁上,沒有說話。
馬車忽然急停,打擾了謝辰驍的閉目養神。
他皺著眉頭不悅道“怎麼回事?”
成季掀開簾子回道“有人暈在咱們馬車前麵了。”
自長公主府滿月宴後,京城權貴都看出陛下和長公主對謝辰驍的青睞,可以說,平陽侯府如今在京城風頭正盛,何人敢在此時來碰平陽侯府的瓷?
“下去看看。”謝辰驍不耐煩道。
成季下車將地上穿得破破爛爛,如同乞丐一般的女子翻了個身。
那張潰爛著流膿的臉嚇得秀兒尖叫起來,街邊看熱鬨的人也是如同見了鬼一樣趕緊散開了。
成季自小跟著謝辰驍,饒是見多了大風大浪,看見這張臉也是有些被嚇到了。
謝辰驍有些煩悶,起身掀簾子出去了,卻被成季攔住。
“侯爺,此人麵容可怖,您先上去,屬下去處理。”
謝辰驍皺著眉頭朝他身後看了一眼,這時君晚寧也出來了,她直接下了馬車徑直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