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1 / 2)

“……你這是想以下犯上啊?”

歲離看著那發紅的眼角,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變化出一塊手帕,伸手輕輕為這隻傻雀擦了擦眼角,“哭什麼,我這不是還沒死嗎?”

“傻雀兒……”

那熟悉的稱呼甫一出來,曜烈的眼角紅得越發厲害,他沒有動,沒有說話,就那樣紅著眼睛看著她,一直看著她。

“行了行了,我不是回來了嗎?該高興才是。”歲離心中一歎,拿著手帕的手就熟練的在曜烈的額頭上拍了一下,“說起來,該是我生氣才對。我給你的東西,你為何不用?為什麼要擅作主張去大荒?”

提起這事,歲離便有些生氣。

她已經明白過來,曜烈為何能認出她了。不僅是因為他們作為君臣朝夕相處數千年的原因,最重要的是這傻雀進了大荒。

歲離身為天道親選天君,本身就與世間生靈有所不同,她不僅能淨化被汙染的混沌之氣,甚至元息中也有混沌之氣。

她當日送給曜烈的生辰禮,其實是她剝離出來的萬年修為,裡麵自然也蘊含著她的一絲元息。

曜烈雖然沒有吸收她的萬年修為,但他之所以能在大荒修煉千年不死,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歲離的元息。

即便她的模樣變了,魂息被掩,但本源元息未變,與她的元息相對千年,曜烈自然能一眼認出她。

來此之前,歲離也沒想要隱瞞這隻傻雀。

她養了他數千年,當然了解這隻朱雀的性子。彆看他平日裡沉默不語、默默無聞,她說什麼他便做什麼,但其實性格剛烈執拗。

他不會向她發火,隻會默默生氣,最終憋壞自己。

曜烈還是隻緊緊地看著她。

“本君命你說話!”

歲離無奈,伸手又在那鳥頭上拍了一記,用力推開了他。

這一次,那紅衣羽王終於有了反應。

他手指動了動,那一瞬間,他幾乎克製不住心裡的想望,竟是真的想要以下犯上抱住她。

“你沒有留下旨意。”

可最終,他還是沒有那樣做,而是如千年前順從的退到了一邊,“沒有旨意,我為什麼要用它?”

“那不是事急從權嗎?況且,本君的口諭難道不算……喂,你彆哭啊!”歲離本想斥責這隻膽大包天不怕死的傻雀幾句,結果她重話都還沒來得及說,便見那本來隻紅了眼角的人竟不知何時泛起了水光。

歲離到嘴的話立時咽了回去,她難得露出了幾分慌亂無措。

雖然她一直喚他小傻雀,但其實曜烈的年紀已然不算小了。他幼時雖過得淒慘,但也甚少流淚,後來跟了她,更是少有流淚。

哪怕受了非常嚴重的傷,他也不會哭,隻會重新站起來繼續戰鬥。

她的小傻雀其實特彆堅強,從不是一隻嬌氣的小鳥。

方才他雖紅了眼角,但到底沒有哭。可這時,他眼裡的淚光分明清晰可見。也正因此,歲離才有些慌了。

“行了行了,是我錯了,是我沒有留下旨意,我錯了還不行嗎?”她一邊說,一邊無奈的在心裡想,給自己臣子道歉的君主,她怕是第一人吧。

“我沒哭。”

曜烈猛然彆開了頭,用力眨了眨眼睛,逼回了眼裡的淚意。他看著歲離現在的模樣,他隻是覺得很難過。

他的君上何曾有過這般落魄的時候?她從來都是光鮮亮麗,讓無數人仰望羨慕的存在。

在轉過頭時,他已然恢複如常,若不是眼角殘留的那點紅意,任誰也不會想到能從大荒殺出來的羽王竟然會哭。

“好,你沒有哭,是我看錯了。”

歲離從善如流的輕哄道,仿佛還把他當成很多年前的那可憐兮兮、沒有人疼愛,備受欺淩的小雀兒。

紅衣羽王抿緊了唇。

不等歲離繼續哄,他右手攤開,一陣金光閃過,一顆金色的元珠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歲離一眼便認出,這是彙聚了她萬年修為的元珠。

當年她心知自己的命數,必死的宿命已然改不了,既然如此,那她自然要做許多準備。

便是死了,她也不能便宜其他人。

比如她那龐大的寶庫以及這一身修為。

曜烈是她的近衛統領,看似地位高,但她若死了,他這個近衛統領必將成為眾矢之的。身為舊臣,新君不敢放心用他,也不敢放心留下他。所以曜烈的處境非常危險。

這也是為何歲離收了麒躍三人為徒,而把曜烈摒除在外的原因。

各族虎視眈眈,曜烈與那些老狐狸相比太過年輕,又勢單力薄,在沒有絕對的力量前,他站得越高,受到的關注和攻擊便越多。

他不是白九仙,沒有青丘做後盾。

況且即便是背後站著整個青丘的白九仙,若是摻合到這場混亂的奪位之戰中,怕是也難以自保。

歲離當然不會讓自己的人落到這個下場。

曜烈孤身一人,懷璧其罪,寶物太多於他來說不是好事,所以,歲離便把自己的萬年修為化為元珠,當做生辰禮物贈予了他。

隻要曜烈徹底吸收了這顆元珠,以他的天賦與悟性,自然能晉升上神。如此一來,哪怕那些人還要打他的注意,曜烈也有了自保之力。

可是歲離沒有想到,曜烈非但沒有用她留給他的東西,竟然還孤身一人進了九死一生的大荒。

此時看著那顆完好無損的元珠,歲離忍不住又問:“為何不用它?”

“您會回來的。”

紅衣羽王忽然單膝跪在了地上,雙手捧著元珠,奉到了歲離的麵前,“臣堅信,終有一日,此物會物歸原主。”

這是她留給他唯一的東西,他當然要留下來。

歲離笑不出來了。

“況且,臣雖沒有吸收它,可也使用了它。”曜烈唇角微翹,露出了一抹笑意。隻是他不常笑,此時笑起來竟有些怪異,索性他便重新拉平了唇角,沉聲道,“因為這顆元珠,大荒裡的混沌之氣才傷不了臣,臣才能在大荒活下來。”

“臣知君上是為我好,不過殊途同歸,如今臣也成上神了。”曜烈沒有提在大荒的千年是如何過的,隻輕描淡寫的道,“臣是您的近衛統領,保護您是臣的責任和義務,若一切都要靠您給予,豈不是有辱此職?”

元珠中有歲離的一絲元息,確實能有淨化之用,可也正因為隻有這一絲元息,淨化之力亦有限。

曜烈說的輕描淡寫,歲離卻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那一千年沒有曜烈說的這般輕鬆。

隻是她沒有拆穿他。

孩子大了,總要給其留點麵子的。

“我已不是天君,你如今也不是近衛統領,而是羽族的王。”歲離接過了那顆元珠,拍了一下曜烈的肩膀,故作輕鬆的笑道,“起來吧,彆臣來臣去的了,若是讓人聽見,我還怎麼裝下去?”

“你記住了,我現在隻是花主送來讓拜師的一隻小花仙,可彆弄錯了。”歲離強調道。

“……圓圓?”

曜烈站了起來,看著麵前那個稍稍有點圓的姑娘,忽然輕喚了一聲。

聽到這個名字,歲離的眉心立時抽了抽。她已經向琉夏提過改名的事了,隻可惜被示君上為上為祖的琉夏拒絕了。

一時間,歲離都不知自己該為有個這麼忠心耿耿的小妹開心,還是為現在的自己悲傷了。

總之,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她怕是都要頂著這個一點也不威風的名字了。

“嗯……以後在外人麵前你便這麼喚我吧。”歲離無奈的接下了這個稱呼,“暫時不要暴露我的身份。其實做一隻小花仙,挺有意思的。”

聞言,曜烈咽回了到嘴的話。如今各族相爭,六界不穩,歲離若是暴露了身份,定然會吸引各方注意力。

她曾救了六界,可這六界眾生多得是狼子野心之輩。

有人願意奉她為主,請她重回天君之位,但於更多的人來說,歲離的出現卻是他們爭權之路上的阻礙。

遇到阻礙該怎麼做?

自然是想儘一切辦法、不擇手段的除去。

做一隻小花仙也好。

隻要她還活著便是極好了。

“您不準備告訴琉夏此事?”他頓了頓,忽然問。

歲離搖頭,堅定地道:“算了,此事我們二人知道就行了。知道的人多了,反倒不方便。”

才怪。

歲離之所以不想告訴琉夏,主要還是因為“圓圓”。她並非借圓圓的身體重生,之前百年,圓圓之所以傻乎乎,是因為神魂有缺。

嚴格的說,她是圓圓,圓圓也是她。

所以圓圓的黑曆史,便也是她的黑曆史!這種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了。

反正能瞞一日是一日!

曜烈不知歲離心中所想,聽聞這話,心尖不由微微顫動。

“君上雖不願意暴露身份,但是恢複修為卻無礙。”沉默了一會兒,他才壓下那些不該有的心思,沉聲道,“我已是羽王,花族危險,您儘可留在這裡,臣為您守關。”

這一次,他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有了這顆裝了她萬年修為的元珠,歲離不但能重回全盛之期,說不得還能更上一層樓。

想在六界活得自在,自然得有強大的力量。

如今曜烈也用不上這顆元珠了,她吸收了倒也正好。

不過……

“我的修為突飛猛進,為了不引人懷疑,還得找個由頭才行。”歲離看了曜烈一眼,忽然笑著喚了一聲,“師尊,您覺得如何?”

“……君上莫開這種玩笑。”與笑意盈盈的歲離不同,聽到這聲師尊,曜烈的臉色凝滯了幾分,聲音更沉,“你我乃君臣,身為臣子,如何能做君上的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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