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被人撞破曖昧現場(1 / 2)

聞濯額角青筋暴起,青藍色的血管在他冷白的肌膚上尤為顯眼,如若一種具現化的躁動,昭示主人的欲念近乎決堤。

但他還在忍耐。

遊司梵並未真正毫無隔閡地貼上聞濯,少年下半張臉被口罩包裹,柔軟的臉頰肉隔去一層不算粗糙的無紡布,吐息的灼熱也大多被口罩阻隔在內。

聞濯遠遠不該如此失態。

那些急切的,仿佛撒嬌一般的言語已經被削弱,他能感受到的,不過是一些粘稠的吐息餘韻。

相較遊司梵整個黏在他身上的軀體,以及那些緊緊發力,死死抱住他的臂膀與大腿,這點呼吸的餘韻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隻是這樣而已,沒什麼好在意的……

“唔!”

聞濯微微斂目,狼狽地側首,略顯僵硬的手霎時緊握成拳,臂膀的肌肉線條淩厲又流暢,端正整潔的衣衫因為快速扭動而泛起褶皺。

他無法呼吸般昂起下頜,脖頸於衣領之下爆出一瞬凸起的經絡,喉間溢出一聲辯不出含義的低喚,晦暗至極,難耐又隱忍。

聞濯分明衣冠端正,所有該穿的衣服都好好穿著,此刻卻在某種意味上糟糕透頂。

這一切的源頭,都來自扒拉在他身上的少年。

聞濯隻是一位於廊下避雨的旅客,卻在不經意的刹那,被不屬於他的熱烈纏上魂靈。

自此再無拒絕的可能。

遊司梵渾然不覺,又使勁往上一躥,戴著口罩的臉頰再次狠狠蹭過聞濯的側頸,抬著腦袋伸手去夠黑貓。

“小咪!聽話!不要惡作劇了!”遊司梵喊道。

他並不知道因為摩擦的阻力,自己的口罩已然往下滑落一截,鼻梁條落至鼻尖,三分之二的麵容曝露空氣之中。

包括因為生氣而極度嫣紅的顴骨。

黑貓睥睨遊司梵潮紅的臉,尾巴尖尖優雅地團在腳邊,又一次輕易躲過飼養員的抓捕:“喵。”

叫聲輕盈短促,遊司梵硬生生聽出來幾分洋洋得意。

他怒從心中起,氣性上頭,箍住聞濯後頸的手一緊,臂彎一夾,使出渾身解數也誓要碰到黑貓!

聞濯鴉羽似的長睫猛然一顫。

遊司梵身體大幅度蹭上聞濯的軀體,二人緊密相貼,再沒有一絲縫隙,像兩個難分難舍的樹袋熊。

雨勢很大,雨滴劈裡啪啦,接連不斷敲擊聞濯的聽覺神經。

可這無論如何也比不上遊司梵急促鼓動的心跳。

怦怦。怦。怦怦怦。

這些恒定且溫熱的震動從另一具近在咫尺的軀體傳來,柔軟地叩向聞濯心亂如麻的感知。

少年的心臟快速搏動,帶動血液的奔流,隔去夏日的短袖和肋骨,清晰地將悸動傳遞予聞濯的胸腔。

急促而無言的,生機勃勃的,貌似紊亂卻自有韻律和節奏的。

怦怦。怦怦怦。

他們在共振。

滴答——

在某個瞬間,避雨廊的簷角墜下一粒平平無奇的水珠。

劈啪!

一塊硬幣大小的深灰色圓點在聞濯後肩綻放,動靜很快被熾熱高溫的□□所融化。

然而如同被淩空而降的雨滴驚醒一樣,聞濯結實有力的肩背驀然繃緊,仿佛在承受巨大的觸感和壓力。

但雨滴不過是像它層層疊疊的前輩,繼續浸濕青年那早就半濕的衣衫而已。

聞濯晦暗不明的眼眸風起雲湧,劃過極為難耐的欲色。

黑貓蹲坐在他的肩頭,它健碩圓潤,自身重量捫心自問,和輕盈二字並無關係,聞濯可以很明晰地感受到它絨絨的皮毛,和貓爪子為了不掉下去,異常用力的攀抓。

它重量不輕,但不值一提。

聞濯的感官好似被那滴不合時宜的雨徹底激發,空氣的氧分子變得稀薄,難以呼吸的窒息感充斥他的咽喉,一切的濕潤和曖昧化作枷鎖,傾軋過他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神經末梢。

混亂。黏稠。湧起又壓下的黑暗念頭。幕天席地的暴雨。冰冷和赤熱交雜的天堂與地獄。

他是一觸即發的煙火,而引爆所有的引線,掌握在咫尺之間的遊司梵手裡。

聞濯額角虯曲的青筋鼓起一瞬又再次落下,重新隱沒於遮蓋一切的冷白肌膚。

“……下來。”

聞濯啞聲道。

他竭力忽視遊司梵的作亂,手臂虛虛攏上對方後腰,克製地停留在半寸之外。

沒有明確的指示語,不明不白,也不知是在對貓還是對遊司梵說。

不料遊司梵想也不想,全力忙於與黑貓博弈,根本沒在意是誰在對他說話,語言中樞直接替大腦做出回應。

“閉嘴!不許打擾我抓貓!”遊司梵伸直手臂,將將碰到黑貓圓嘟嘟的前爪,“我才不要下來,那就前功儘棄了!”

沒想到拒絕來的如此快,如此決絕,如此不留情麵的聞濯:“……”

遊司梵語速又快又急,唇齒張合利落而乾脆,偏偏有一陣清冽香甜的薄荷糖味交雜著散出,削去言語的厲色,平白多上幾分近似撒嬌的意味。

那陣香甜零零散散,卻也不容忽視,透過口罩而來,飄忽,難以捉摸,像勾人心弦的彩蛋,為聞濯本就紛亂的思緒添磚加瓦。

遊司梵像一個對戀人裝作生氣的少年,待在聞濯懷裡,怎樣都不肯離開。

他和聞濯含著的那粒薄荷糖一樣強硬,如果不用齒尖懲罰般慢慢地廝磨,它不會碎,也想不起來害羞。

“喵嗷!”

黑貓又開始來回閃動,從左肩到右肩,又從右肩緊急拐彎騰挪至右肩,如同一個靈活生動的大型逗貓棒,引得遊司梵跟著胡亂伸手去夠。

“你下來,我就給你開新的貓條!之後給你帶小魚乾加餐!但小咪你要是還這麼不禮貌……”遊司梵恩威並施。

貓不相信,還用爪子作勢拍打遊司梵張開的掌心:“咪嗚!”

場麵一度極其混亂。

雨聲、貓叫、少年的談判,一切聲響紛亂而複雜,細密地填滿暴雨中難得靜謐的書咖避雨廊。

聞濯麵無表情,齒關輕咬薄荷糖,舌麵接觸的糖體一如既往,淩冽而纏綿。

他仿佛成為貓與人共同博弈的舞台,黑貓的步伐亂七八糟,在肩頭玩起巡回遊戲,而他的脖頸和腰腹,則被遊司梵越勒越緊。

在愈發濃鬱的清香裡,聞濯黑沉晦暗的眼瞳露出些許無奈。

又一滴雨珠墜下肩膀的瞬間,他低歎一聲。

算了。

聞濯僵持已久的臂膀微微一動,不再徒留地保持克製,冷淡且疏離,停駐於相對合適的社交距離。

他反而現出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意味,逐漸接近遊司梵不那麼安分的後腰。

算了。聞濯垂下眉眼,感受著遊司梵緊緊繃起卻隱約顫抖的腿肉,知道少年已是強弩之末。既然他叫他閉嘴,那他也不多費口舌,到時候順手接一下就好——

“——咦!?”

倉皇失措的驚呼乍然響起,不受控製的下墜巨力襲來,聞濯的後頸頓時弓起一道流暢而充滿力量感的弧度。

遊司梵大腿終究失去力量,一直夾緊聞濯腰腹的腿鬆開了。

刹那間,二人相貼的支點唯獨剩下脖頸。

一切事情的發生突兀至極,難以預料,遊司梵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鼻尖就擦過聞濯脖頸凸起的經絡,那些柔軟而堅韌的觸感轉瞬即逝,他戴著口罩的臉又狠狠順著接踵而至的布料往下蹭,火辣辣的摩擦感漫延開來,但最悲慘的結局仍未到來。

沒有人可以擺脫地心引力的慣性,而且遊司梵的臂膀,也快抱不住聞濯的後頸。

他看見自己疏於鍛煉的小臂繃出青筋,已經使出最最壓箱底的氣力,指關節和血管發白,昭示主人已然使出渾身解數。

但大廈將傾,於事無補。

重心完全偏移,沒有著力點,遊司梵像一個蕩在半空的可憐孩子,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苦苦等待命運的嘲諷和審判。

他此時此刻隻想閉上眼睛,不去麵對注定摔個屁股墩的狼狽結局。

天啊……在這人麵前連著出糗,還不如殺了他算了!

遊司梵生無可戀,腦海飄過極其羞惱的一行大字。

但這個瞬間太短太短,他甚至連完全閉上眼睛都做不到。

遊司梵隻能清醒地感受自己的失態,杏眼圓睜,目視因為身體角度變化,而不斷進入視線的景致。

天際灰沉的積雨雲,好,然後是書咖光潔明亮的落地窗,玻璃又寬又大,折射出遠處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牌,接著輪到避雨廊彎彎翹起的簷角。

向下傾斜的簷角是泄雨的好物,黃豆般大小的雨滴落下又濺起,一滴在空中分作二三零碎,彙入幾乎形成珠簾廊下雨幕。

墜下,墜下,它們在半空滯留的瞬間何其短暫,但居然與遊司梵即將摔落的過程,相差無幾。

原來雨水落地的速度這麼慢嗎?

在失重感馬上達到頂點時,遊司梵苦中作樂,心裡冒出更加不合時宜的念頭。

反正臉麵已經所剩無幾了。聽覺捕捉到雨滴徹底墜地的劈啪聲,他反倒強行坦然起來,擁有直麵狼狽的勇氣,視死如歸一般看著自己快要脫力的手。

不就是摔跤嗎?再丟臉還能怎麼丟?還能比用貓條當租金更丟人麼!往好處想,屁股著地也總比頭先著地安全,放寬心放寬心放寬心……

遊司梵拚命安慰自己,準備迎接屁股摔成八瓣的慘烈人生,雙手於催眠似的暗示中終於不堪重負,軟綿綿地鬆開。

“啊……!”

然而無可著力的失重感終結於一雙大掌。

——骨節分明的大掌,穩穩托住遊司梵的臀尖。

這是一個懷抱極其親昵的戀人或家人時,才會使用的姿勢。

通常用於成年人擁抱七歲以下的幼兒,現下卻被聞濯因地製宜,施展至遊司梵身上。

僅僅是第二次見麵的“陌生人”。

無論對於聞濯還是遊司梵來說,都太親密,太超過了。

大掌熾熱而溫暖,透過夏日短褲相對單薄的棉質布料,將穩穩的熱烈溫度傳遞給遊司梵毫無防備的臀腿。

聞濯掌心和遊司梵幾乎可以算是毫無隔閡,短褲布料的存在簡直是火上澆油,分明應該是作為阻隔的作用,它也確實阻隔了臀腿和源自外人的大掌,卻硬生生讓遊司梵在清楚感知到聞濯指腹的薄繭後,又體會到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聞濯指尖略微一動,短褲極為寬鬆的布料也跟著動,泛起褶皺,片刻前掌心相貼的曖昧相比之下不過是入門級彆,那些曾經充斥遊司梵每一條神經末梢的癢意,根本比不上如今海嘯般的酥麻。

遊司梵是風雨裡無可依靠的船舶,被洶湧的浪潮高高拋起,而聞濯作為掌舵人,偏偏把他往風雨正中心駛入,一手把控他所有的感知和情緒。

好熱……好癢!

聞濯的指骨哪裡動了,哪根平攤托舉的手指更用力,甚至掌心是否正在變得更加灼熱,預備滲出細密的汗,遊司梵都一清二楚。

他恨不得自己沒有穿褲子出門!

這穿了比沒穿還要難受,還要糟糕!

他們明明隻是簡簡單單地抱著,彼此的衣冠整整齊齊,姿勢或許發生一些主導性的改變,也隻是從遊司梵扒拉聞濯,變作聞濯托舉懷抱遊司梵而已。

黑貓四爪用力,在前傾的慣性中牢牢抓緊聞濯身上那件名貴的定製襯衫,湛藍的眼眸充斥貓科動物特有的野性,盯著滿臉不可置信的遊司梵。

“啊!我,我我……你……”

遊司梵語無倫次,有心想叫聞濯彆抱了,好癢,又開不了這個口,結結巴巴,吐出一些不成句子的詞語。

聞濯沒有在意黑貓對自身衣衫的摧殘,他注視遊司梵咫尺之外的麵容,看見黑色口罩在少年臉上七扭八拐,將將擋住餘下三分之一的臉龐,鼻梁卻印出好大一片紅痕,不再被遮擋的顴骨也逐漸泛起可疑的潮紅。

“……唔。”

在聞濯沉靜的視線裡,遊司梵唇齒張合,發出幾個不成調的無意義音節,最終默默閉上嘴,舌麵狠狠舔過方才慌亂中撇至口腔角落的薄荷糖。

他覺得自己的臉要燒起來了。

聞濯的眼瞳深邃而幽黑,如同一潭深不見底的靜水,情緒隱藏在看似無波無瀾的表層之下,遊司梵可以看見裡麵翻湧的晦暗,卻讀不懂其間難言的躁熱與複雜。

是無奈?審視?判斷?揣摩?還是想把他這個麻煩製造者扔下懷抱,一走了之?

好像都不是,又好像囊括世間一切七情六欲。

遊司梵暫時使不上勁兒的手仍然搭在聞濯頸後,脫力的指尖掙紮般顫動一瞬,輕輕掠過聞濯乾燥溫熱的脖頸肌膚。

隻是一個毫無新意的簡單動作,不足為奇。

難以言喻的酥麻卻霎時充滿聞濯全身。

被他抱在懷裡的遊司梵身軀一動不動,杏核眼耷拉下來,彎成委屈的弧度,黑棕色的瞳仁泛起水光,不知是著急時候溢出的生理淚水,還是暴雨侵染後的水汽朦朧。

少年乖巧地任由他懷抱,保持一個相當過界的親密姿勢,倉皇時歪斜的衣領大敞,露出大片鎖骨和白皙的肌膚。

往下的剩餘風光,無人可窺。

也許這件被遊司梵選中的夏季短袖質量並不太好,失去彈性的領口略微老化,發白,卻又像他的人一般軟綿,毫無攻擊性。

遊司梵呼吸尚未平靜,胸膛在急促起伏。

那些過於白皙的皮膚舒張又落下,帶著心臟勃勃鼓動的節奏,與主人粘稠的灼熱氣息一齊,傳給聞濯的感官。

但就是這樣一位毫無攻擊性的少年,敢再次越界,觸碰聞濯自己也極少撫摸的後頸。

遊司梵的指尖還未離去,玩弄似的一碰一離,像閒暇時發呆做出的下意識動作,又像把聞濯當做玩具,壞心眼地故意撩撥。

從後頸伊始的酥癢蔓延至脊椎,一路往下,煙花般轟烈炸開,在聞濯體內燃起熊熊烈火。

聞濯麵色一沉,耳尖悄悄湧起不常見的紅暈。

遊司梵觸碰的頻率成為節拍器,暫且離去時,聞濯尚可強行壓製那些褻瀆般的躁動和欲念,但一旦卷土重來,刹那間一切前功儘棄,克製和冷靜變作笑話。

遊司梵普普通通的一蹭,甚至沒有撫摸除去後頸以外的其他肌膚,已經足夠在聞濯體內掀起一場又一場滔天巨浪。

他再也無法忍耐了。

聞濯顧及黑貓蹲在肩頭,收著力道,指骨微蜷,掌心略略一使勁,向上輕輕一顛——

“什麼……嗯!”

失重感再次襲來,遊司梵眼眸圓睜,口中溢出一絲驚呼,脫力的臂膀隨慣性向前一伸,木偶般晃蕩幾下,在半強製的力道下,離開可以觸碰聞濯脖頸的範圍。

聞濯隻感覺到遊司梵的臀腿如同棉花一樣柔軟,那些因為掌心收緊而堆擠一處的軟肉手感極佳,包裹在運動短褲的棉質布料裡,像高端超市裡包裝完好無損,任君挑選的水蜜桃。

這很親昵,也很冒犯。

按照常理,他早該放手,並風度翩翩地向遊司梵道歉。

——“抱歉,一時情急,為了讓你不摔倒,隻好做出無奈之舉,冒犯了。”

這是聞濯理應在此時說出的言語,但他心尖一顫,麵上卻不動聲色,掌心卻故意多添一分力道,踩著或許不那麼冒犯的社交底線,神使鬼差般與遊司梵的臀腿貼得更緊。

這已然完全是私心了。

“……”遊司梵彆過臉,像被火星子撩撥的貓,惡狠狠地瞪向聞濯,“你居然……你,你……!”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遊司梵將未完全成型的斥罵道出後,竟覺得屁股下穩穩托著他的大掌又熱上幾分。

聞濯的姿勢很巧妙,確實是完全擁抱他的臀與腿,但也完美避開所有可能更冒犯的部位。

他們隻是在單純地擁抱而已。

遊司梵現下和他接觸的,亦不過是一些同先前的兩手相貼無甚區彆的肌膚。

一樣的普通,一樣的常見,甚至比握手更保守,還隔去一層不如不存在的運動短褲!

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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