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的評價這麼高,你不得好好地回誇一句啊!”
他似乎一早就做好了準備,就像他手裡的筆杆子一樣,永遠轉出流暢漂亮幻影。當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說得準不準確,但他確實在林沚寧身上看到了這一點。
“攻擊性吧,挺強的。”
“這好像也不是什麼優點吧。”
更像是罵人。
程遂沒像林沚寧那樣解釋一大通,隻是極具主觀性地說:“我覺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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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是在一小時之後,林沚寧收拾完東西,按照教官要求去點匕首操要用的匕首數量。
外邊陽光刺眼,雲都像被太陽熱蒸發一樣,隻偶爾能瞧見一縷白色的痕跡。這樣毫無遮蔽又晃眼的白光,曬得人心煩氣躁,可林沚寧卻覺得有種黴氣儘失的明爽。
或許程遂是想跟她針鋒相對的吧,但無法否認那句‘攻擊性強’確實像金屬叩擊在鏽跡斑斑的鐵鏈上,在發出沉悶的碰撞聲後,突然剝脫下一塊鐵鏽。
她是跟爺爺奶奶長大的,從小到大被教以的一句話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當時的她並不知道這叫情感忽視,隻記得幼兒園有人扯她頭花,她哭著打電話向虞薑英告狀,虞薑英卻說說就這點小事還要浪費電話費。
虞薑英朋友的女兒來家裡玩,看上她畫了三天的水彩畫,虞薑英問也沒問她,擅作主張地拿去送人。
小學的時候,有人往她新買的運動鞋裡灌沙子,她心疼得不行,虞薑英卻覺得她小題大做,說有沙子就倒出來,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
初中的時候,她被好朋友背叛,虞薑英輕描淡寫地說重新找一個朋友就行了。
她的情緒從始至終都沒得到妥善處理,接收到的永遠都是‘你不重要’、‘你不值得’、‘你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父母用情感忽視鑄就了一個被世界拒絕的小孩。
“爸媽不在身邊,你彆惹事,能忍就忍。”
“都是同學們之間的玩笑話,又沒造成身體上的傷害,你聽過就算了,千萬彆跟她們對著乾。”
“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些話就像是金科玉律一樣,深深地植根在她的腦海中,沒有父母撐腰,身邊的人好像都能欺負她一下,而她還要在彆人的欺辱下順從退讓。
終於有一天,她的退讓並沒有迎來溫煦的太陽,冰冷的器材室,被厚雪封住的門縫,讓她明白一件事,她後退的每一步除了給壞人留足了橫行的空間外,再無他用。
討好和順從隻會讓另一方變本加厲,老好人的人設看似構築起了一層保護的虛殼,卻在內裡造成了坍塌。那些無處釋放的攻擊性,調轉了方向,最終變成了刺向自己的一把刀。
那一晚,她想起自己在刷論壇的時候有人分享過一段話。原文記不得了,大致的意思是,從創傷中複原,其實就是一個自己幫助自己的過程,自助是首要,但是除了自我撫育之外,也可以尋求代理團的重新撫育。代理團就是指身邊的朋友、伴侶、療愈師、老師或者其他。
無論如何,你都要尋求幫助。
林沚寧仔細審視起自己周圍的人,卻無一例外找不到理解和認同。青春期太容易被認作是一個問題時期,自我意識不被允許超過普遍意識,一旦超過,就會被貼上叛逆的標簽。
虞薑英覺得她突然變成了一個問題女孩,卻忘了問題多是因為答案少。但是好在,林沚寧並沒有放棄,沒人給出答案,她就自己摸索。
在查閱資料和交流之後,她總結出一個療愈自己的方法:用新習慣代替舊習慣,學著釋放攻擊性。
強迫自己說出第一句拒絕的話,嘗試著表達自己最真實的感受。
“不。”
“我不喜歡那樣。”
“我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