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轉生後一路順風順水,因天資早慧更被長輩們所看重,劉雋又是羞恥又是好笑,常按捺下內心深處為人所吹捧的飄飄然,反複自省,時刻提醒自己前後兩世加起來二十五有餘,並非什麼神童,待己反而比前世還要再嚴苛幾分。
現在為了活命在此假癡不癲、裝瘋賣傻,這等歇斯底裡、不顧體麵,兩世還是頭一回,竟有種說不出的爽快。
而那劉豹則羞愧欲死,原來他便是教授劉雋騎射拳腳的武師傅,在護送華氏的路上被擒,為求活命,便應下了這指認舊主的差使。
見小公子哭得撕心裂肺,再看周遭有些人已經流露出對自己的不恥,為了在劉喬處站穩腳跟,劉豹想起此行最主要的目的來,便取了劍抵在劉雋脖頸處,“快說,郭氏夫人在哪裡?”
是的,妻子兒女可以再聘再生,可父母隻有一對,在以孝治天下的大晉更是如此。故而想要威逼劉琨這等頂天立地的丈夫,就必須先擄其父母。
當然,能抓住他的嫡長子,也算得意外之喜了。
略一估算陸經的腳力,劉雋顫顫巍巍地往北指了指。
司馬虓原先的王府已成了劉喬的行營,起初劉雋被叛軍們像個沙袋一樣隨手往地上一扔,甚至還有個大頭兵在他身上踢了幾腳。
兩世頭一回受此屈辱,劉雋竟還覺得有些新鮮。
方才寬慰陸經之言,多少有些訛他的嫌疑,劉喬此人雖然同姓劉,但素來和劉氏兄弟不睦,到底心胸氣量如何,會不會對老弱婦孺動手,都是未知之數。
就算交待在這又如何呢?橫豎朕本就是個死人了。
劉雋這麼一想,乾脆換了個姿勢,曲肱躺著打量周遭,沒過一會,孩童的精力不濟也就睡著了。
待他醒來時,已有人為自己鬆了綁,又取了竹席,不禁心頭一鬆——看來劉喬不打算結下死仇。
又等了沒一會,就聽人聲傳來,在人群簇擁中步入的男子雖著甲胄,但姿態倔傲,觀其行止,倒像是個富貴公侯。
劉雋起身行禮,“安眾縣男。”
劉喬見他小小年紀不卑不亢,倒是正眼看了他一眼,“我乃是天子欽命的豫州刺史,你若是不知怎麼稱呼,倒是可以喚一聲劉刺史。”
司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