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正式讀書, 還不能馬上去，得選個良辰吉日，還要選伴讀和哈哈珠子。
皇子的哈哈珠子, 從包衣奴才裡麵選。伴讀, 則選的是王公大臣家的適齡孩子。
康熙把給三位皇子選伴讀的消息放出去，讓王公大臣們，把家裡適齡的男丁名單交上來。
原本, 皇子的伴讀長大後就可以當侍衛、當佐領，直接入官場的。
所以原先這是一項頂好的差事，王公大臣都會爭著搶著要送孩子入宮給皇子當伴讀。
但這樣的伴讀製度, 對於皇家來說有一些弊端。
一是皇子的伴讀動輒十幾人, 總有庸碌無能之人屍位素餐。
二是九龍奪嫡時, 阿哥們和伴讀的家族之間勾連甚深, 也是奪嫡之爭慘烈異常的原因之一。
到雍正朝時, 雍正就不讓皇子們自己選伴讀和哈哈珠子了，必須皇帝批準才行。乾隆朝時，伴讀們變成隻有十之一二能當上侍衛，這就變成一項苦差了。
康熙看到交上來的名單, 氣得摔了好幾分折子。
秀敏淡定地問：“怎麼？”
“這些滿洲王公大臣家裡，不是體弱就是病，還有自貶資質愚鈍，怕帶壞皇子的！”
“人之常情。”秀敏微笑，好像早有預料。
當初給太子胤祜選伴讀和哈哈珠子的時候，皇後就曾給康熙列出當時伴讀製度的弊端。
康熙當時就把皇子們的伴讀規製重新調整。
首先是人數少了一大半，一個皇子隻安排兩個伴讀、兩個哈哈珠子，太子也不例外。
不過胤祜搬去毓慶宮的時候，又給他加了三個伴讀和三個哈哈珠子。
其次是成年後的去向安排, 還是每個皇子身邊，隻提供兩個侍衛名額，無論伴讀還是哈哈珠子，表現好的競爭上崗。
給太子選的時候很順利，畢竟是儲君，就算當不上侍衛，也是前途無量。
但給其他皇子選，滿洲貴族們就開始推諉了。沒前途，還要伺候皇子、替皇子受罰，金尊玉貴養大的人就不乾了。
也有一些積極自薦的，但卻隱晦表達隻想給皇後的嫡次子當伴讀。
“這些人，自己不思進取就罷了，還教子孫們等著坐享其成，等著年齡到了填補空缺和襲爵？朕以後叫他們知道，休想！”
“彆氣了，看看這些。”
秀敏遞過來一遝漢人大臣的折子，康熙翻開一看，這股氣才消了大半。
漢人大臣們，很多更加注重的是培養孩子考科舉，聽說是杜立德、馮溥和李霨三位大學士輪流授課，很多漢人大臣都願意送孩子來學習。
兩人正斟酌著人選，胤祁噔噔噔跑來了。
“額娘，崽崽隻有一個要求，不用家世好的，隻要長得好看的就行，最好是小仙女哦。”
康熙：“……”
秀敏撲哧樂了：“小仙女不行哦。”
“為什麼？”
“因為皇子的伴讀和哈哈珠子，隻能是小男孩。”
胤祁小大人一樣搖搖頭，不讚同道：“額娘，你也是小仙女，你怎麼能看不起小仙女呢？”
秀敏：“……”
好兒砸，這麼小就知道要男女平等了。
可惜，“這是規矩，公主的伴讀才能選小仙女。”
“額娘我為什麼不是公主呢？”
“啊？”
“你為什麼不把我生成公主呢？”
“……”這個問題她回答不了。
看額娘沉默，胤祁又去問汗阿瑪：“皇瑪嬤說，皇家的公主跟民間的女孩子是不一樣的，地位比民間的男孩子還要高，對嗎？”
康熙：“那是當然。朕的公主，是金枝玉葉！”
“那為什麼，民間的男孩子都去讀書了，公主們還沒有書讀呢？”
康熙沉吟一會兒，大公主已經七歲、二公主六歲，雖然皇瑪嬤有教她們讀書，但始終不是正經進學，確實……
秀敏拉過胤祁悄悄問：“你姐姐們得罪你了？”
她想，公主們應該不喜歡來尚書房進學。
“沒有呀，”胤祁一臉無辜，“獨樂了不如眾樂樂嘛。”
秀敏：“…………”
秀敏頓了頓，笑說：“你最好彆讓她們知道，是你跟你汗阿瑪提議的。”
“為什麼呀？”
“不想挨揍就彆說。”
都說姐姐打弟弟要趁早，看來，姐姐們還是動手晚了點。
胤祁點點頭，又湊到額娘耳邊說：“額娘，我的玩伴，你一定要親自選哦，崽崽信不過汗阿瑪的審美。”
秀敏忍俊不禁，“放心吧。”
這才是胤祁跑一趟乾清宮的目的，交代了額娘，他總算放心了，“那崽崽出宮做任務去了，等崽崽回來，給你帶好吃的好玩的！”
有心就夠了，秀敏心頭甜滋滋的：“去吧。”
胤祁告彆了康熙和秀敏，去跟蘇麻喇姑與胤礽會合。
三人都是微服出宮，帶著兩個侍衛，還有暗中保護的侍衛若乾。
因為惦記任務，胤祁直奔常海舅舅的糕點鋪子臻品軒，沒有被路上的繁華吸引。
到了店鋪門前，一下馬車，常海舅舅已經等在那裡。胤祁禮貌地叫了人，就讓侍衛往下抬裝冰鎮酸梅湯的壇子。
抬下來以後，就放在臻品軒進店處最顯眼的地方。
常海隻知道胤祁要來糕點鋪子玩，還以為他是來吃東西的，看見壇子上大大的‘酸梅湯’三個字，他不明所以，“這是？”
“舅舅，借你的店賣一下酸梅湯哈。”
“哈啊？”
蘇麻喇姑笑著解釋，“五公子的額娘，想讓他來當回商人玩玩。”
“哦……哦哦好。”常海忍不住想，姐姐就是新奇的想法多，陪孩子過家家的花樣也多。
常海明白後幫忙張羅，不但騰出更好的位置，還借給他們一批碗，然後胤祁就讓蘇麻喇姑吆喝。
蘇麻喇姑這輩子都沒做過這種拋頭露臉的事情，雖然蒙古女子沒有漢人女子規矩那麼多，但也很少有出來做買賣的。
她漲紅著一張臉，憋了半天都無法厚著臉皮叫賣出聲。
常海想叫個夥計幫忙，胤祁還不讓。
“酸梅湯？”這是什麼新鮮吃食？
臻品軒的夥計大聲招呼，“唷，劉嬸您來了，隨便看看，啊。”
顯然這是一位老顧客了，見她主動問，蘇麻喇姑趕緊介紹起來：“這酸梅湯是用烏梅、山楂、陳皮等熬製而成的冰飲，能生津止渴，消暑開胃。劉嬸買點嘗嘗？”
“怎麼賣啊？”
“……”
“……”
劉嬸：“不會吧？你們連價格都沒定啊？”
一句話把胤祁三人都問住了，他們大眼瞪小眼，沒做過生意，竟然忘了先定價？
胤祁根本沒有概念，小廚給他計算出來。
[這一壇酸梅湯選用的全是最為上等的食材，係統計算得出，售價不得低於五十文一碗。]
胤祁對於錢的多少也沒有概念，小廚這麼說，他就報價了：“五十文一碗。”
“嘶——”那劉嬸倒吸一口涼氣，“你們這是訛錢呢？”
胤祁被她說得心虛，扯扯胤礽的衣角，“我說的太多了嗎？”
“太多了，五十文可以買三十幾個雞蛋呢。”
說雞蛋胤祁就有一點點概念了，他忍不住想，民間的人真窮啊，這讓他更覺得沒底了。
但小廚說，價格不能降，不然就不能完成任務。
他大聲解釋：“因為我們用的是全大清最好的藥材，所以才要這麼多錢的。”
劉嬸：“扯吧，全大清最好的藥材不是在宮裡麼？”
胤祁要說什麼，被胤礽捂住嘴，替他說道：“就是比宮裡次一點，也是極好的了。暑熱難耐，你買點冰鎮酸梅湯嘗嘗，保證物有所值。”
胤礽畢竟多活了一世，雖然他也沒做過生意，但跟人打交道方麵，比年幼的胤祁和久居深宮的蘇麻喇姑熟練多了。
不料那劉嬸卻道：“再好的藥材，五十文咱也消受不起啊！”一兩銀子才換八百文，五十文可貴呢。
說著，她便繞開他們，去挑彆的糕點了。
三人：“……”
常海在一旁看著，也是好笑，他小聲道：“五公子，您拿‘家’裡的東西到外麵賣，就是賣五十文，它也實在是虧了啊。下次拿舅舅家的來做就好。”
胤祁卻不認同地搖搖頭，小廚說了，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廚神對食材的要求必須儘可能高，不然就是糟蹋手藝。
“要不舅舅給你買下來？”
胤祁義正言辭：“不行，要賣給不認識的人！”
常海：“……”
價格太高，很可能被彆人嗆聲，蘇麻喇姑更抹不開麵子叫賣了，“主子，您讓我緩緩再說。”
胤祁無奈，果然100點經驗值的任務不好做。
但他也不急，他觀察著進店買東西的人，很快他發現了一件事。
有些第一次來的顧客要求試吃糕點，不過因為掌櫃規定不許，所以夥計們沒有同意。
胤祁卻是靈光一閃，扯了扯常海的衣襟，問他：“舅舅，能不能借我一些小杯子？越小越好，越多越好。”
“可以。”常海立刻吩咐夥計去後麵拿，“你想如何？隻賣小杯嗎？”
“不是。”胤祁笑道：“我要給彆人試喝呀。”
“啊？”
胤祁讓蘇麻喇姑裝滿夥計送來的十餘個小酒杯，放在托盤上，讓進店的顧客試喝。
顧客們一臉懵，“酸梅湯？沒聽說過啊。”
“不要錢的？喝了不會拉肚子吧？”
有人聽說不用錢，頓時擠過來要，劉嬸也是。
劉嬸隻覺得杯子入手，指尖就是一股冰涼，在這暑熱裡，凍得她一個激靈。
小抿一口，她頓時瞪大了眼睛，也、也也太好喝了吧？！
酸酸甜甜、綿稠冰涼，含在嘴裡整個人都清爽了，一個小酒杯隻有一口，她差點不忍下咽。
果然是極好的食材啊，她這輩子也極少能吃到這麼好的東西。
她喝了一杯，想再拿一杯，卻發現被人拿光了。店裡所有人都喝得津津有味，一副享受的樣子。
大家都被這味道驚豔到了，立即有人問：“怎麼賣啊？”
“五十文。”
“啊……這也太貴了吧？就一杯甜湯，夠我買幾包糕點了。”
劉嬸：“這杯子也太小了，我還沒試出味道，再給我來一杯，我再決定買不買。”
其他人被她一提醒，頓時眼露精光：“對對對，再給我來一杯，一杯嘗不出味道。”
然而他們心裡想的是，喝兩小杯就解渴了不用買了，等於是還白賺了人家十幾文錢啊！
胤祁卻不給了，把杯子收回去讓後廚洗乾淨了，給下一批有意買的人試喝。
轉頭一看，蘇麻喇姑在跟一位看起來穿得還不錯的婦人推銷，但婦人還在猶豫。
胤祁走過去，“美人姐姐，這個還能美容養顏哦，你買一點吧。”
那婦人低頭對上胤祁精致的小臉，頓時臉微紅，“你叫我什麼？”
“美人姐姐啊，喝了你會更美哦。”
婦人笑得眉眼彎彎，“好！我買！”
她買了一碗，飄飄然地走了。
蘇麻喇姑：“……”
胤礽：“……”
胤礽忍不住問胤祁：“你嘴巴什麼時候這麼甜，知道叫人家美人姐姐？”
胤祁：“誇女孩子美麗和年輕是一種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