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邵桀挑了下眉梢,沒打斷也沒解釋,隻是陳述性地插了一句:“jie_s:你們先去,我回家一趟。電話聯係。”
適才刷屏速度慢了些許的聊天群短暫的寂靜了幾秒,立刻沸騰個不停。
“李澤川-lvehepbum:桀哥!你是不是始亂終棄要跟人跑了!”
“溫夕-xixi:啊!我剛看到桀哥了!他真的跟人跑了!”
“李澤川-lvehepbum:桀哥!你瞞著我們做了什麼!”
“程梓-c:火鍋店地址誰發群裡?”
“霍柯-hulk_h:咱們去哪個火鍋店?”
“薑河魚-qwer:chishenme?”
“李澤川-lvehepbum:去火鍋店吃炸雞,chi chi。”
“徐沐揚:……教他點兒正經的吧……李澤川你是不是又偷偷拿人家手機把薑赫宇群備注給改了?給我改回來!大老板在的那個群也給我改回來!”
邵桀粗略掃了一眼逐漸跑偏的聊天記錄,隨手關了群提醒,揣好手機,默默地扒著車窗觀察著窗外正在候車閒聊的重組家庭——聽不清楚他們在聊些什麼,但時問時答的狀態,大抵都是些瑣碎又短暫的話題。
江陌跟她母親和繼父的關係似乎熱絡又淺薄,能夠親昵地交談,甚至勾肩搭背也不成問題,可當這一家人極親近地湊在一起,卻又隱約能察覺出,江陌跟他們之間,總像隔著點兒模糊又疏淡的距離——哪怕噓寒問暖挽住手臂的母親和毫不吝惜甜膩示好的弟弟始終堅持不懈地在向她靠近。
邵桀沉默地注視著窗外,視線沒有焦點地虛掛在半路,擰著眉頭略微出神的工夫,江陌已經不知何時繞到駕駛位上車坐穩,餘光瞥見邵桀溜號溜得扭曲的身形,甩上車門的同時,沿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少打我媽的主意啊,江女士生個你綽綽有餘。”
邵桀思緒還飄在外頭,被她一句話嚇得一抖,無語地回頭眨了眨眼睛:“那我——”
在兩相對峙這一方麵,江陌對邵桀的預判簡直劍指要害,乍一見他張嘴,立刻起身直奔他的安全帶過去:“閉嘴還是下去?”
邵桀沒等來什麼心動的場麵,先有了能被江警官嚇成心梗的自覺,他又往犄角旮旯裡躲了一下,在嘴上比了個拉鏈的姿勢,然後規規矩矩地縮成一團,牢牢抱緊副駕駛的安全帶,目視前方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朝著江陌的方向偷偷瞥了過去:“……你感冒好像好了?”
“……”江陌大抵是快把這茬兒忘在腦後,聽見邵桀這麼一問,方向盤無意識地一飄,差點兒朝著機場收費口的反光路錐衝過去。她穩住車身,遲疑地瞥了眼緊抓扶手保命的邵桀,又有點兒哭笑不得地打消了跟他就“感情價值觀”認真探討一番的心思,輕輕嗤笑了一聲,卸了口氣:“下次彆浪費錢,傷風感冒小磕小碰都不算什麼,睡一覺就沒事兒了。”
江陌踩了一腳刹車,停在收費口隊伍的末端,翹起搭在方向盤上的左手食指晃了兩下,“但創可貼正好用得上,還是謝謝你。”
江陌在處理情感關係問題上向來有點兒逃避心理諱疾忌醫,這麼多年來進退有度的致勝法寶就是把一切曖昧的苗頭曬死在坦然麵對平靜處理的充足光照裡——對於邵桀這麼個萬物新奇、衝動熱忱的年紀而言,等他那一腦門子熱度散儘,隻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一個小朋友而已,好像沒必要跟他一本正經的較勁,偶然的交集不大可能長時間持續的維係——耗也耗得過去。
邵桀見識過江警官嘴欠和嫌棄他嘴欠時掀起的風浪,卻無論何時都極容易被她忽然雲淡風輕的坦誠直戳心底,哪怕能感覺到江陌是在嘗試著重新拉開跟他意外靠近的關係,依舊整個腦袋瓜都不受控製地蒸得通紅,連連擺手磕巴了兩句:“……那個……有用……就……就行……咳咳,不過江警官,你們有案子不是得出現場嗎?怎麼今天還先回隊裡?”
江陌聽見他磕巴的節奏實在想笑,扭頭剛瞧見邵桀紅彤彤的耳朵尖兒,就被後車一聲喇叭催促著向前推進。她大致聽了一耳朵邵桀的好奇追問,撿著無關緊要的信息反問了一句:“……還記得殯儀館那隻斷手嗎?”
邵桀點頭,不忍回憶地蹙了下眉間:“高墜自殺的那個?”
“唔……本來已經拚好交給家屬火化了。”江陌繳了過橋費搖上車窗,瞥了眼後視鏡裡等了不過半分鐘就在車裡炸毛的司機,一腳油門轟了出去。
“死者的妹妹大半夜偷跑出來報警,說懷疑她姐姐的死……可能有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