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彆說……查湖畔新城入室盜竊那案子的時候我還沒認出來呢——”江陌點頭謝過,掰著手指頭往前數了數,“我記得當時說判了得有個十年吧?合著你剛從號子裡出來沒多久就在湖畔新城乾了票大的?上網逃名單才知道老老實實找個工打,早管乾嘛去了?”
“我真……這他媽又栽你……不是……小警察同誌,我真的改過自新了,但……誰能想到蹲個號子也能交友不慎啊我……”郭賀豐彆彆扭扭地拿著掉渣的手紙揩了揩臉上的灰泥臟血,晦氣地啐了一聲,撩起眼皮看見胡警官眉眼一豎,又趕忙改口,勉強賠著笑臉:“我之前偷歸偷,但我一不動人家救命錢,二沒刀尖兒見過血是吧?本來改造得好好的,結果就因為認識那個馬旭宏,這不就跟方四那夥人打上照麵……”
“在監獄裡交友,你能交著幾個正經人?”胡警官從酒吧後門旁邊的犄角旮旯裡拽出個放雜物飲水的紙箱子,拎了瓶水塞進江陌的上衣口袋,“方四?這水涼啊,你捂會兒。”
“一個賣粉兒的散貨點老板。”江陌眉頭一緊,覷著郭賀豐擦拭乾淨一片青灰的膚色,握住他的手腕,擼起袖子端詳了幾眼,“馬旭宏忽悠你你就去?碰了多久?”
“沒用上注射那種,剛接觸,沒多久不就全城搞大清掃了嗎……方四就找借口跟我開高價,那正常賺來的錢肯定不夠用啊……馬旭宏就說……湖畔新城那兒——”
郭賀豐鬱悶地歎了口氣,咣當著掛著腕子的手銬,哭雞鳥嚎地哼唧,“結果一轉眼馬旭宏就死了,我看方四那地界兒也都落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我那十年在牢裡真的是耗得夠夠的,真不想再進去……而且馬旭宏一天到晚地神神秘秘,我總覺得他這死不是什麼好死,也是怕跟他再扯上什麼關係……這不就撿著在裡麵學的刮牆的手藝,混在裝修隊裡——他們這都不正規,老板用的東西都是低價的垃圾,所以他們也不查什麼身份信息有沒有案底,能乾就乾,來錢兒也快,還能有閒錢各處劃拉,解解癮……”
“怕被警察盯上,所以刻意在酒吧案發調查的時候攛掇著整個裝修隊一起貓著不動彈。”胡警官銜上煙,掂量這庫房跟執勤站不近不遠的距離,眉頭擰巴在一起,“你們是什麼時候進到這裡麵的?”
“一個多禮拜,這地兒備案的話還要給街區那邊交裝修費,貴不說,事兒還多,那老板就讓我們先搞進來,左右是打算在這個現有結構上裝修,刨牆上鑽的活兒沒多少,鋪裝粉刷的東西就從馬家巷那邊兒偷摸拉過來,再把廢料什麼的拉出去,躲著點兒巡邏的警車就行。”
郭賀豐被手銬掛在矮窗的高度,站不站蹲不蹲地鼓湧了一會兒,索性提溜著胳膊一屁股坐在地上,破罐破摔地抖底,“昨天你們來調查取證那會兒,真不是我攛掇的,我也就是怕被發現有目擊的嫌疑,把晾衣繩上的褲衩襪子偷摸收回去。那是施工老板怕被查,所以讓我們老老實實地躺了一天一宿,今天看沒幾個警察了,就非要催我們乾點兒碎活,這才——被胡警官逮了個正著不是……”
郭賀豐靠著牆沿磕了磕腦袋,抬眼瞧了瞧跟前嚴肅沉重的兩張臉,吸著鼻子眼珠一轉,“我要是配合你們調查的話,那個入室盜竊的案子能不能——”
胡警官“哢嚓哢嚓”地搓了兩下打火機,“咚”地一腳踹在了郭賀豐屁股旁邊的鐵牆皮。郭賀豐猛一激靈,嘴邊兒翹起來的賤皮子立馬就垮下去。
“彆!我看見了!前天晚上!那個車停在這巷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