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襲官司比較耗費精力,而且實際賠償絕大多數都是得不償失,付洋聽說過之前跟宋之溫對著乾的作者跳樓自殺的事,怕我鑽牛角尖,我也不想讓她太擔心,就沒把去找柴卿對質的事跟她說徹底。這事跟她真的沒關係……”塗思遙沒想到會把付洋牽扯進去,胸口發悶地錘了兩下,“她隻知道我在處理打官司,偶爾會問需不需要幫我請假……我也沒想到從柴編那兒回來會發燒睡不醒,還害得她也摻和進去……”
江陌撤回緊盯在電腦屏幕上的視線,撈起平板翻了翻米錄同步發送過來的監控視頻,緊著眉頭歎了口氣:“不吃不喝頂著北風在青韻椏居大門口等到晚上十點多……說說之後的事吧,在巷口附近看見什麼了,怎麼摔成這個樣子?”
塗思遙呼吸一滯,沒急著開口,抖著指尖把溫熱的紙杯攏在掌心,整個身子疲憊又僵緊地繃懸在那兒,不自主地顫動得桌板都搖晃出細微的噪音。
“十點多那會兒本來是打算走掉的……那個保安大哥勸我找個地方暖和暖和,我也確實身體頂不住,就去他說的那個麵館裡吃飯休息,那個老板可以證明——他看我坐在那兒抹眼淚,就沒催我離開,過了十一點半快要關門閉店我才出來,沿路找了家便利店買了杯咖啡,因為已經過了地鐵營運的時間,我就打算從巷子裡抄近路,去商場那邊的夜班公交站……”塗思遙心裡一沉,不忍回想地緊緊閉上眼,“結果沒想到……看見有人在垃圾站裡麵——”
江陌麵無表情地盯著塗思遙,“看見了什麼?”
“看見……看見了柴編躺在血泊裡……”塗思遙恍惚地磕絆了一下,無措又局促地攪弄著手指,恐懼地把自己縮成一團,不自然犯惡心的吞咽聲音明顯地砸落在地麵,“還有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逆著光,隻能看清楚輪廓,其他的什麼都記不清……我當時嚇得腿軟,根本不敢出聲,想著捂住嘴悄悄地跑開,結果手上的咖啡脫手掉在地上,我也踩著坑坑窪窪的泥地摔了個跟頭,都不記得是怎麼爬起來的,後來那人……好像是追過來了吧……我不敢確定,甚至不敢回頭,一身臟兮兮地也叫不到車,就隻能按照腦子裡記下來的大概路線往租的房子跑,然後急急忙忙地把身上所有可能被那個凶手記住,找來報複的衣服鞋子都打包扔了出去,鎖上門之後就縮在家裡……一直到——付洋和你們找過去。”
塗思遙的描述很籠統,乍一聽起來基本吻合於警方目前掌握到的線索,但實質上沒半點兒有價值的東西,措詞流水賬似的順暢得壓根兒不像是一個被血腥場麵刺激得腦子裡一團漿糊的目擊者,隱隱約約說不準哪彆扭得就連坐在電腦後頭的肖樂天都嘶聲抬眼拔直了身板,眼神複雜地朝著她的腦袋瓜頂上瞥過。
江陌一動不動地揣著胳膊,未置肯否,也沒直截了當地戳破,隻是審度著塗思遙逐漸由局促變得平和的肢體動作,順著她的話音輕嗬了一聲,揚起眉毛打破了這段類似於試探的漫長沉默。
“……既然這麼害怕,為什麼第一時間不選擇報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