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的溫水,呃——江警官?”
袁蘭茵抿了抿口紅有些拔乾的嘴唇,托著手腕極緩慢地抿了一下。她瞬時蒼白的臉色勉勉強強地遮掩在妝容之下,強撐著不為所動的坦然:“不過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你拿這些聊天記錄——且不論真假,這有什麼意義?這案子的前因後果不是很明晰了嗎?”
“意義就是,你之前遭到尾隨偷拍的事,很可能跟錢安在遇害之前跟凶手說了什麼又或是做了什麼有直接或者間接的關聯。”
江陌回身落座,偏頭先看了陳銳一眼,轉而抱起手臂,風平浪靜地看向袁蘭茵重新纏絞在一起的十指,和被她摳攥出紅痕的手背。
“錢安當著你的麵像是無動於衷,但實際上她八成也怕有人找上門來,思來想去求報無門,就把當初受你唆使的聊天記錄和圖片文檔都截取保存下來,然後把這張保命的內存卡藏在了電腦主機的散熱風扇背麵。不過很可惜,凶手在施害過程中被錢安的室友打亂了尋找內存卡的計劃,又趕上老舊小區即將蘇醒的時間段,你的第一手罪證……他沒能及時發現。”
江陌稍微一頓,禮貌性地把嘴角提起來,“順便提醒你一下,這些記錄和物證,包括當時擅動網暴詞條的瀏覽量傳播量都在那兒擺得明明白白,尋釁滋事侮辱誹謗的罪名你估計都逃不開,最低也是個共同犯罪——哦對了,當年廖翡還未成年,這個情節的嚴重程度,袁大記者,您應該明白。”
袁蘭茵臉上的囂張挑釁開始逐漸崩盤,她無意識地抖了個寒顫,乾咳了一聲,又把紙杯端起來,但即便單手托扶著,手腕也在不自覺地打顫。她垂著眼睫沒急著說話,似乎是在緩慢地盤算著怎麼在這場對峙當中尋找到一丁點對她有利的論斷,江陌就審度著她臉上霎時間青白變幻的表情,又不慌不忙地補了一嘴討嫌,“要我說……主動坦白認罪伏法也是好的,拘留所裡麵條件是艱苦了一點,但好在能確保你的人身安全——畢竟凶手可一直在盯著你,袁大記者應該也有所察覺對吧?否則你也不會想儘各種辦法在我們麵前刷存在感,讓陳警官明裡暗裡地給你當保安。”
“你——!”
袁蘭茵總算氣急敗壞地崩裂了那張粘糊著虛偽傲慢的臉。她與其說是失控,倒更像是畏懼於但凡她固執己見全盤否認聊天記錄截圖的真實性,眼前這兩位警察就會毫不猶豫地撤走幾乎在她身邊織籠出一張網的防線,隻在她身上留下一根懸絲,然後魚餌似的把她丟進任人撕咬啃食的人海裡麵。
“先說好,在此之前我說的話都是事實,唆使未成年網暴宋晚晚的人是柴卿和宋之溫,我隻是從旁提供資源和引導輿論的辦法,僅此而已。”
袁蘭茵抿了口水,任由水珠從乾涸的唇紋縫隙滾落下去,揉捏著紙杯的杯沿躊躇良久,幾乎儘數龜裂的神情才稍稍緩和些許,壓抑地歎了口氣。
“三年前,在柴卿和宋之溫一再跟我打馬虎眼的時候,我其實就暗中查到過宋晚晚身上發生的事——晚渡山,流產,還有,她被網暴自殺的大致前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