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在心裡默念,一一記下。
金沙見她神情認真嚴肅,忍俊不禁,柔聲道:“娘子若是有甚麼記不住的,可來尋婢子,先帶你走一圈認路吧。”
俄頃,金沙忽而說自己要回屋換件衣裳。
方淮默默走至金沙所說的亭子裡等她。
“……您臉上怎紅了一片?哪個不長眼的——”
“婢子前幾日剛進府,想貼身伺候您,不知您——可瞧得上奴?”
一道嬌媚酥軟的女聲隱隱傳來。
“過來我瞧瞧……”
隨即一道清潤又富有磁性的男聲清晰入耳。
難不成是謝家少爺?
方淮臉色驟變,慌亂間蹲下身,靠在涼亭坐凳邊。
然而聲音愈發清楚,她神情愈發驚惶。
她扶著石凳沉思,一咬牙,矮身快步往涼亭外走去。
謝易剛逃出書房,走進內院,便被一個長相嬌俏、行為大膽的丫鬟攔住去路。
他見其有趣又膽大,便解下腰間香囊遞與她。
丫鬟一臉困惑,她拿著香囊瞥謝易,見他望自己,隨即將香囊往懷裡揣。
“婢子會好好——”
“你這是做甚麼?”謝易連忙製止,伸手拿回香囊,搖頭道,“真是初生牛犢,甚麼也不知便來尋我。”
“求少爺明示。”
丫鬟見謝易麵上含笑,便直率道。
謝易也不賣關子,將手上的香囊往前一遞,坦言道:“若是想貼身伺候,便要細說這囊中所有香料,少說一味,便不成。”
丫鬟瞪著雙眸,指著香囊,訝然無措道:“啊——那……至今有人猜出過其中的香料嗎?”
謝易搖頭,隨即想了想,又道:“湘芬上回運道差些,隻差一味便猜出來了。”
“湘芬姑娘,若是猜出……您打算如何?”
“娶她回府。”
丫鬟啞口無言,她咽了咽口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聲音:“湘芬……姑娘似是憐花巷中人?”
“正是。”
“老爺那——”丫鬟小心翼翼地瞥看謝易,見他麵上並無慍色,接著道,“能點頭嗎?”
“他?他可管不到我。對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若想做我丫鬟,下回再說!”
說罷,謝易神色匆匆,疾步離去。
半晌後,方淮悄悄從樹後探頭,她見兩人消失沒影後,吐出一口氣。
她本打算迅速離開此地,但奈何謝易兩人走得太快。
那時已然來不及走開,她隻能一個閃身躲到樹後。
方淮心裡一鬆,慶幸自己沒被他察覺的同時,也不由感慨。
這位謝少爺果真如牙婆所說一樣,□□不堪、毫無規矩,甚至目無尊長。
這種人往後還不知會做出甚麼驚天動地的事出來……
自己定要遠離他,隻盼日後彆再碰到他了……
天色漸晚,方淮見金沙還未過來,隻能往灶房趕去。
還未至灶房,便聽到裡麵傳來竊竊私語。
方淮抿唇,手放在門上頓住。
“叩叩叩——”
一個梳著雙丫髻的金釵少女探頭探腦地開了門。
她見方淮立在門口,長長地鬆了口氣,拍著胸脯道:“娘子,你做甚麼敲門?直接進來便是!”
話畢,便拉著方淮進了灶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