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跟在方淮身後出了廂房,忍不住朝後又望了一眼。
她滿目驚奇,訝然道:“這謝少爺,咋恁俊?我之前在街上瞧過知府少爺,那渾身的肉直往下墜——”
方淮沒有搭話,而是說起正事:“嫂子,我現今與婆婆住一間屋子,你與我們住一塊吧?”
“我都行,你看著來!”
“我先鋪地鋪,這幾日抽空搭個草垛子。”
曹氏進了屋環顧四周,這間破敗屋子連個窗子都無,在裡頭看甚麼都灰蒙蒙的,還逼仄得除了床空無一物。
她略顯嫌棄,掃了眼角落擺著的兩張床,不由自主道:“連個竹床都沒有?”
方淮搖頭,坦言:“每個屋隻有一個木床,婆婆年紀大了,不好睡草垛子,睡不安穩還容易翻下去。”
“好吧。”
方淮見她頗為不痛快,便提議:“要不我睡地鋪,你睡草垛子?”
“那真是太感謝淮娘了!你下回家去我讓慶娃給你捏肩捶背!”
曹氏立即露出笑容,對方淮笑著道。
她旋即樂嗬嗬地將破舊黝黑的包袱,放在整潔清香的床上。
曹氏當即躺下,舒服地展開四肢,喟歎道:“你真彆說,這床雖刺撓,但這屋子裡滿是香味!”
方淮看她較為適應,便放下了心。
“嫂子那你在這兒,我去找少爺。”
春分將至,天兒漸暖,蟄伏的花草也漸漸蘇醒,綠意縈繞四周。
而院中李樹正展露著生機,日光照耀,春光明媚。
謝易背著手,立在窗邊,靜靜地望著侍弄花盆的老仆婦,不聲不響。
方淮遠遠地看到他一襲月白色素麵細布直裰,正背對著自己,不知在做甚麼。
她站在門口,猶豫著沒出聲。
謝易見身後人遲遲不語,便轉過身,見是方淮,便道:“短契在那兒,讓她簽字,再帶回來給我。”
他指了指桌麵,看方淮過來拿文書,隨後又道:“往後你隻需做爹娘的吃食,幫丫鬟照顧爹娘,其餘的活計,你讓——”
謝易思量了一會,還是沒有想起曹氏的名字,他隻能道:“讓今日來的那人做。”
方淮點頭,遲疑著問:“金沙她……可需顧著點?”
“不必,我已知會過望遠。”
方淮念及金沙下身流血,昏迷不醒的場麵,又想起萎靡不振的嚴氏。
她情不自禁地開口道:“少爺,不知你可聽說過‘有陰德者,必饗其樂以及子孫’,私以為陰德之說……”
“方娘子,金沙會受杖責,不僅是因她胡言亂語,那番言論恐會讓其餘人陷入恐慌。”
方淮默了一瞬,繼續道:“可也沒必要杖責……”
謝易忽覺疲憊,他無奈擺手,讓她出去,再不願說一句話。
老仆婦見方淮出來,立馬拉著她去看放在李樹下的木香花。
“淮娘,你真神了!木香花竟還活著!”
方淮望著蔥翠的綠枝,又看向滿臉愉悅的老仆婦,含笑道:“我也是運道好,養活了木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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