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易看方淮無動於衷,頓了頓,接著道:“直至今日我仍然喜愛製香,方娘子,你可知你所愛為何物?”
方淮聽到此番話,心裡竟不由自主地感到羞愧。
她不禁蹙眉,底氣不足道:“我……不知,況且我……為何要愛上旁的東西?”
謝易絲毫不意外她的話,他耐下性子,自忖一瞬,出聲:“我聽聞你和離過,你既打算回來,可有想過往後的打算?”
方淮眼眸忽而添了一抹排斥,她輕聲道:“少爺,你可有旁的事需吩咐?若無事,我先退下了。”
謝易見她格外抗拒此等問題,隻能無奈擺手,按下不表:“你先下去吧,回去想想你的回應。”
他望著方淮纖細瘦弱的背影,陷入沉思。
“婆婆,夫人為何會患上心疾?”
方淮一邊幫著老仆婦裁剪枝葉,一邊想著正房裡虛弱痛苦的嚴氏。
“唉……”老仆婦回憶著當年,她歎道,“少爺小時候便與旁人不同,彆人家的少爺齊齊專心讀書科舉,隻他日日逃學,不肯念書……
“若非少爺練出了一手好字,老爺也不會點頭允他製香,不過這樣倒也好,至少少爺再沒愁眉苦臉過了……”
方淮念及短契上遒勁有力的“謝易”二字,不由點頭讚同。
老仆婦忽而笑出了聲,她撫著嬌嫩的花卉,樂嗬嗬道:“當初少爺為這一手好字,可遭了不少罪呢!”
“他能吃得下苦?”
方淮麵露懷疑,不大相信老仆婦所言。
這段日子的相處,讓她全然知曉謝易的德行,那就是——隨性所為。
所幸人還算有原則、有底線,非那等無藥可救之人。
“那可不?少爺就是為了應付老爺而練的字!”
老仆婦低頭,摸著綠茵茵的富山奇蝶,懷念道:“也是多虧富山的提議,不若隻憑少爺歪纏,老爺哪裡會讓他製香?”
“富山?是府上的丫鬟嗎?我怎麼從未見過她?”
老仆婦點頭,慨歎道:“富山在少爺十一歲時,不慎落入井中歿了,可惜了,多好一姑娘啊……。”
“井?”方淮想了想,疑惑道,“謝府有井嗎?灶房用的水都是從小池塘裡運過來的……”
“因此事,少爺日日往井邊跑,夫人當即下令封了府上所有的井,那之後夫人夜夜哄著少爺入眠,也愈發護著少爺了……”
方淮微微點頭,心裡明了謝易為何會如此肆意妄為了,是夫人嬌慣所為……
念及此,她有感而發地搖了搖頭。
夫人會如此,真是成也謝易,敗也謝易……
曹氏慢慢伸出腦袋,從灶房窗子偷偷往外看,見周圍沒人,又望向院中。
她看到方淮兩人正聊得起勁,便在襜衣上使勁地擦了擦手。
而後,她一邊蹲下身子,一邊偷偷摸摸地掏出藏懷裡的珍珠,臉上不自覺地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這是一粒比指甲蓋略大些的南洋珍珠,隱隱透著水潤光亮……
曹氏珍愛地摩挲著手心裡的珍珠,癡迷地望著它散發的瑩瑩光輝,嘴裡喃喃自語。
“這謝家可真是來對了!真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床帳子上都有恁大的珠子!我這回真要發了!”
她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隨即又緊緊捂住自己樂得齜牙的嘴巴。
曹氏攥緊珍珠,悄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