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在鬥渠口的村民們陸續離開,各就各位了,隻留下文陸離,文三爺和他的小兒子文學武。三爺是開著電動三輪車過來的,車鬥裡拉了不少柴火。
“丫頭,跟你小叔抱點柴火來,咱們起個火堆蹲著。小於書記啊,你說你不回家安穩睡著去你跟上遭的這哪門子罪啊?”
於晚暢剛準備跟著去抱柴火,卻聽見三爺跟他說話了,他連忙回轉過身來恭敬地回話:
“三爺,我這現在不成了村官了嗎?這麼大的事情,咋能不跟著呢!也正好學習實踐一下啊,免得以後乾起活來被大家說我不接地氣啥也不懂啊!”
“小夥子肯吃苦,這是好事啊!”三爺讚許地說道。
柴火抱過來了,幾個人合力很快就架起了火堆,乾柴烈火劈裡啪啦熱烈地燃燒起來,臉麵被火苗炙得熱乎乎的,反而覺得後背更寒涼了,腳底下的寒氣卯足了勁兒往上鑽,讓人淋漓儘致地體驗了一把冰火兩重天。
幾個人隔一會兒就輪換著在兩邊的農渠兩側巡一圈,一切如常,並無異樣。
文學武劈裡啪啦地打了半天手機遊戲,終於電量不足了,便收起手機,打著哈欠說道:
“老爹,這鬥渠口這邊這麼多年就從來沒有倒過水,大半夜的凍死個驢的,要不咱換著守吧,我先去睡一陣子再過來換你們?”
知子莫若父,文三爺一聽這話就來氣。文學武嘴上說得好聽,真等著要他來換班了恐怕是打死都叫不醒來。
“你這個瓜娃子,吃喝玩樂的時候咋那麼精神?一年就澆一次冬水,你看你這慫樣!我老漢都沒說睡覺去呢,當著娃娃們的麵,你也不嫌人家笑話。”
文學武三十好幾了,被老爹當著小輩的麵兒劈頭蓋臉一通訓斥,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乾脆頂了文三爺一句:
“我就這慫樣咋啦?知道我慫就彆喊我啊!年年澆冬水,這口子也沒出過啥岔子!非得把我喊過來,累了一天了晚上還不讓睡一會子,要守你守著去!”
容不得文三爺再說話,文學武就扔下鐵鍬,吊兒郎當的朝村委會走了。
文三爺氣得吹胡子瞪眼跺著腳,橫豎說不出話來,直捋胸膛。
於晚暢趕緊上前捋著文三爺的後背,安慰老漢:
“三爺,您就彆生氣啦!我看小叔穿的也單薄的,外頭待久了凍感冒了也麻煩,就先讓他緩著去,這裡不是還有我跟陸離嘛!”
“唉……”
文三爺長歎一聲,搖著頭,半晌,才緩緩地開了口。
“小於書記啊,你是不知道,我這個小兒子有多渾。我就說當初這名字就沒起對。想當初念書就不行,還整天遊手好閒的,好不容易說了個媳婦子,不好好踏實過日子,現如今三十好幾的人了,婚也離了,娃娃也領走了,現在又成光棍漢了。”
文三爺情緒有些激動,說著說著連拍了好幾下大腿麵兒,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遺憾。
“都這個情況了,他還不思想著找個營生踏實掙錢,天天儘想著天上掉餡餅,老婆子都讓氣壞了!真不知道當年心心念念非得生個拉喪棒的是為了個啥!要是像你們這樣念下書的,考個工作,能安穩過日子,我還有啥掛心的事情呢?”
文三爺渾濁的眼睛裡亮晶晶的,浮起一層淚花。
於晚暢怎麼也沒想到,文三爺會對著他知道外人講出這麼一席掏心掏肺的話,心裡頓時也不是滋味了。一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