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紀大了手腳不利索了的老農民們沒有沾到打工的紅利,自然對他一家獨大一言堂的做派很不滿意,而這一次又不經過大家同意,直接就把六社的冬水給斷了,一下子就將這些老農們的憤怒激發了出來。
他們直接越過了村委會,齊齊湧到鎮政府,要求鎮上對邱建國獨斷專治的行為做出嚴肅處理。
邱建國也被叫到了鎮上,一時間,這些人又吵吵了起來,各說各的理,誰也不服誰。
鎮政府的相關領導和工作人員也都了解到了詳細的情況,但他們誰都沒有急於出麵勸解的意思,而了按兵不動地坐在一旁,很認真地聽著他們吵翻天。
文家莊的包村領導悄悄地安頓於晚暢:
“小於啊,你也彆心急,你做農村的群眾工作也才是起步階段,遇著事情也彆害怕。你現在就候在這裡,沏茶倒水陪笑臉,做好服務工作,讓他們先吵。等著他們把想說的話都說儘了,要發泄的情緒都發泄完了,再平心靜氣地坐下來跟他們說。這會子他們一個個全都在氣頭子上,你要現在去跟他們講理說事兒,他們一準兒能把矛頭全指向你。”
於晚暢恍然大悟。其實,做群眾工作,解決問題是一方麵,讓群眾發泄情緒充分地表達訴求與不滿,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很多時候,解決問題本身並不難,難的是與百姓共情,讓他們真正體會到被理解與被重視。
這天一上午,於晚暢都在會議室裡認真地傾聽著幾位大爺和邱建國從吵吵到傾訴,從種地說到打工,又說起土地流轉,說到養老,甚至還聊到了他們已經走出農村的子女們。他也適時地附和幾句,於是,一開始的話題被他們聊跑偏又繞回來,聊著聊著又跑題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大爺們都已經腹中空空,人也吵累了,剛來時滿腔的火藥味也散儘了,情緒也都和緩如初了,雖然還不忘對邱建國放幾句狠話,但一開始提到的要求鎮上撤了邱建國社長的話,卻再沒有人提起了。
當然,事情並沒有解決完,大爺們都說先回去吃飯,吃完飯了再坐在村委會裡同鎮上村上的領導們仔細掰扯。
文陸離從大哥那裡打聽到六社村民的事情時,她已經吃過了午飯,將自己的鋪蓋卷兒都搬到了上房裡。天氣已經冷下來了,到底還是生著爐火的屋子裡待著舒服。
以前父親還在的時候,她的小屋裡冬天也生著爐子。但如今家就剩下這老中青三個女人,況且如今家裡的經濟來源也大不如前,實在是沒有必要再多生一個爐子浪費那些炭火錢。
聽於晚暢說,六社的大爺們下午還要到村委會集合,繼續說說關於澆冬水的事情。那些邱家的大爺們論起來也都是她家親戚。於是,文陸離窩在熱坑上眯瞪了一會兒,便早早地來到了村委會,思量著多少能幫襯著點於晚暢。
文家莊的包村領導、於晚暢和村委班子成員們都已經到了,連邱建國也早早地過來了。參與說事兒的大爺們還沒有到全,一幫人見文陸離進來,都齊刷刷地問她過來做什麼。邱建國甚至還端著長輩的架子,有些不耐煩地說了句:
“六離子,我們這兒大人們說事情呢,你娃娃家家的,一邊兒玩去,彆跟這兒瞎摻和。”
在邱建國的認知當中,這個雖然已經碩士研究生畢業,卻依然沒有工作的外甥女根本就算不了一個大人。
然而他忘記了,現在跟他們坐在一起,即將要跟他們一起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