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子母樹(2 / 2)

“去,把這個送到春原先生家,”父親叮囑道,“路上端平穩,到了要有禮…”

“知道啦,要有禮貌,放下鞋子就走,不要瞎打聽,不要東張西望,”沈驍學著父親的語氣,“春家對我們再客氣,我們也要搞清自己的身份。”

父親滿意的點頭,說:“你少不耐煩,好好記著,彆總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您都說了八百遍了,想不記住都難。”沈驍抱起鞋盒掂了掂重量,鞋盒很輕,明顯不是成年人的鞋子,“又是給那位大小姐的?她一年的新鞋加起來比我鞋子總數還多,也不知道有多少雙腳。”

“小姑娘鞋子多點怎麼了,”父親敲沈驍腦殼,“而且咱家和人家能比嗎?好歹是執政官的千金,春原先生把她當掌中寶,彆說幾雙不值錢的新鞋,她想要摘個月亮,春原先生都會想辦法給她摘下來。”

“永夜已經持續十一年,太陽都沒了,月亮更不可能。”沈驍說。

“唉,想想小春來也是可憐,”父親說,“我聽說她身體很不好,吹吹風就發燒,所以母親管她很嚴,從來不讓她隨便出門,守夜人裡都沒幾個見過她的樣貌的,小姑娘今年五歲,正是愛玩的年齡,卻隻能天天關在家裡,也難怪春原先生對她寵到不行,什麼好吃好玩的都第一時間帶給她。”

“可我上次去送鞋,看到林先生滿世界找她,說是又跑丟了,好像還是翻牆出去的,不像身體不好。”沈驍說。

“胡說八道,”父親煙不離手,“春家的院牆那麼高,你都翻不過去,何況一個小姑娘。”

沈驍聞到煙味,皺著鼻子說:“您少抽點,活得長。”

“小屁孩子,啥也不懂,”父親用手扇了扇煙,拿出印著白狐的打火機,“看,這可是好東西…”

“啊啊啊!”孫銘喊得淒慘,沈驍在子母樹外麵都聽得清清楚楚,他眼睛端詳著打火機,腦子已經完全從回憶裡跳出。

從慘叫程度判斷,八成是在換藥——孫銘之前被撕裂者抓爛的胳膊尚未完全恢複。

“輕點!江萊你輕點啊——”孫銘的哀嚎不絕於耳。

沈驍算算時間,差不多該回去值夜了,他收好打火機,拍了拍“子”樹的樹乾,溜達著歸隊。

“忍一會兒,再兩天差不多了。”江萊不顧孫銘的叫喚,麻利的塗藥纏紗布。

驚蟄蹲坐在她身旁,鄙夷地望著孫銘:喊什麼啊,狗耳朵都要被你喊聾了,又不是折了條胳膊。

孫銘無法讀取驚蟄的想法,但大狗的鄙視之情過於濃烈,讓他很難不察覺,他帶著哭腔說:“江萊,我疼的都出現幻覺了,怎麼感覺驚蟄一臉嫌棄的看著我?”

江萊瞄了驚蟄一眼,強忍著笑,淡定的說:“哪有,它隻是沒想到你喊這麼大聲。”

孫銘捂臉說:“這和被嫌棄沒區彆啊!”

江萊包紮完畢,原本還想調侃兩句,餘光看到沈驍走了進來,果斷擦淨手,快步走回自己的鋪位休息。

沈驍想跟上江萊聊兩句,卻被鄭勳攔住。

“喲喲喲喲,瞧你急的。”鄭勳抓住沈驍的後衣領,朝著江萊揚了揚下巴,表情耐人尋味。

沈驍止步,泰然自若的說:“你想的都對。”

“…嘖,沒勁。”鄭勳的八卦之魂被強行驅散,不爽的撇嘴。

沈驍拍開鄭勳的手:“沒事我走了。”

“說正事,你請來的大夫,吃飯挑嘴。”鄭勳說。

沈驍再度止步,幾乎脫口而出“她從小就挑”,想了想不對,還不能確定江萊就是她,改口道:“挑也沒辦法,路上不比基地,該怎樣就怎樣。”

“行,有你這話就行。”鄭勳說。

沈驍“嗯”了聲,剛準備走,身後又傳來鄭勳幽幽的聲音:“每次吃烤肉都吃的一臉艱難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