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故人(2 / 2)

“乾嘛呢,走快點,”江萊叉著腰回頭望驚蟄,她眉毛和睫毛上都沾滿水汽,衣服上已經落了一層雪,“這林子不對勁,密林深處好像藏著什麼,我心裡毛毛的。”

驚蟄象征性的走了兩步,抖掉身上的雪粉:萬一林子裡真有啥,獵隼咋辦?

“獵隼一共四個人,個個兒能打,還輪不到你我操心,把自己管好就行。”江萊朝驚蟄招手。

驚蟄一步三回頭,看著子母樹的方向:他們不會追上來吧?

“獵隼不可能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浪費時間,更何況是我這種來路不明的人。”江萊說。

驚蟄眼珠子一轉:萬一呢?

“那也追不上。”江萊說的篤定,“就算我沒下藥,直接當著獵隼的麵跑路,他們都不一定能抓住我,除非他們有和你一樣的狗鼻子。”

驚蟄耷拉著腦袋:那你為啥最開始不跑?

江萊像被什麼噎了一下:“哪兒那麼多話,老老實實的跟著我走。”

驚蟄幽怨的看了江萊一眼:我看你不太想走,要不咱回去吧?

“欸我說你怎麼回事,從出來就婆婆媽媽的,到底和誰一夥兒的?”江萊大步走向驚蟄,“不就吃了人家幾頓飯,還真有奶就是娘了?”

驚蟄垮個臉,滿臉不高興:你有事瞞著我!

“雪越下越大,你還在這兒鬨彆扭,真是服了你。”江萊歎口氣,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說,“行吧,我承認,那個沈驍,可能是我的一位故人。”

驚蟄就等著這句話,瞬間來了勁,噌地站起身,一臉八卦地看著江萊。

“所以!”江萊伸出手指,點著驚蟄的腦門,嚴肅地說,“我更不能繼續呆在獵隼小隊裡。”

驚蟄頭一歪:沒聽懂!

“首先,”江萊用手指比劃了個一,“從孫銘的表述來看,獵隼對曙光基地非常熟悉,他們之中很可能有林正初的狂熱追隨者,再一起和他們走下去,一旦我倆的事兒沒藏住,你說是我解決他們呢,還是等著讓他們把我押回基地,送給林正初呢?一對一還成,一打四我可沒把握。”

驚蟄不停哈氣:這個聽懂了。

“其次,”江萊伸出兩根手指,“退一萬步講,假如他們也和我一樣,巴不得把林正初的皮剝了,那我就沒必要再隱藏實力,對獵隼而言是增加戰力,對我來說是有了活地圖,不用走冤枉路,兩得其所,是不是聽著不錯?”

驚蟄踩著小碎步:對啊!怎麼早沒想到呢!

“對個頭啊對!”江萊收回手指,瞪大眼睛看著大狗,“那個沈驍,眼睛毒的要命,就差把懷疑加粗放大寫臉上了,他的‘隨口問問’,明顯就是在試探身份,這樣的人在身邊,我睡不安穩。”

驚蟄的腦子有點跟不上。

“假若,沈驍確實是我小時候認識的那個人。”江萊想起墓碑下的花,想起沈驍用飛刀的樣子,想起孫銘說的每年立春都會去獵人大本營,想起那個打火機。

“好吧沒有假若,”江萊搖搖頭,聲音很輕,“某種程度上,他算我父親收養的孩子。”

她腦海中浮現出多年前燈塔下的萬家燈火,暖融融的,讓人忍不住嘴角上揚。

但很快,燈火熄滅,黑暗中,林正初冷漠的聲音回蕩在耳邊:“來,選一個,想讓誰活?”

聲音消逝,皮肉被烤焦的味道洶湧而至,那雙被大火吞噬的眼睛閃著淚光,告訴她:春來,你要活下去。

大狗汪汪幾聲,把江萊從泥潭般的思緒中拉回來。

“沒事,我沒事,”江萊輕拍它的腦袋,眼中波瀾漸漸平息,“驚蟄,十七年足夠改變一個人,你又怎麼能確定,當沈驍知道我是春來,不會和以前那些人一樣,前腳還噓寒問暖,後腳就把我交出去呢?”

驚蟄一愣。

“‘春家有後’這事兒,足夠把三大基地砸個窟窿,相比之下死個林正初算什麼?”江萊說,“故人有時候,比新人危險多了,無論沈驍是好是壞,我都不想和他扯上關係,這個風險太大,後果我承擔不起。”

驚蟄恍然大悟。

“驚蟄你記住,春來死了,江萊才能好好活下去,往事也好,故人也罷,對現在的我而言,統統不重要。”江萊語氣緩和下來,“所以,還是早點離開獵隼的好,雖然我路不熟,但至少耳根清淨,睡得踏實。”

驚蟄點點頭,咬住江萊的衣角,拽了拽。

“我知道你擔心我,”江萊揉了揉驚蟄的下巴,“我也想跟著隊伍一起走,有人衝鋒陷陣,有人做飯放哨,我隻需要當一個小醫生,給大家看病包紮,養精蓄銳溜達到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