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二爺抬頭瞥了他一眼,“有事?”
“嗯,是有件事想請二叔拿主意!”盧齊微微躬身一禮,坐在了盧二爺的旁邊。
“什麼事?”盧二爺放下手中的書冊,好奇的問道。
如今盧家的事務大多都是盧齊在打理,盧家長房有三個嫡子,四個庶子,其中嫡長子盧摯已是正五品知州,嫡次子盧躍有舉人功名,一直都在為會試準備,隻不過盧躍已經參加了兩次會試,都沒有中榜。
三位嫡子之中,唯獨盧齊最拉胯,勉強混了個秀才的功名。
於是盧家的家務就落到了盧齊手中。
“是楊將軍送來了一份請帖!”盧齊將手中的請帖遞給了盧二爺。
盧二爺打開看了一眼,“既然楊將軍派人送來了,你去一趟就是!”
盧齊端起茶水,低頭輕抿,沉默不語。
盧二爺見他如此,不禁有些莞爾,“有話就說,跟二叔我還有什麼好隱瞞的!”
他與盧齊的關係要比叔侄更加親近,自盧齊十五歲回安寧縣參加縣試開始,就一直由盧二爺帶著,到如今差不多有十年的時間。
“爹來信說他明年可能要退下來了!”盧齊輕聲說道。
盧家家主盧中道在朝堂中擔任鴻臚寺卿已有十餘年,十多年未進一步,證明他的仕途算是到此為止了。
而如今盧中道已有六十八歲,這個年紀在朝堂高官之中不算大,但是盧中道的身體不太好,多少有點力不從心了。
所以盧中道已經生了辭官返鄉的心思。
打算明年上書乞骸骨。
“怎麼?你有其他的想法?”盧二爺問道。
盧齊微微搖頭,“沒有,爹忙碌了一輩子,也是該回來享享清福了,隻是大哥那邊,侄兒想幫大哥再進一步!”
盧摯現在隻是個正五品知州,而且他已經擔任了兩任知州了,如果繼續坐在知州的位置上,這輩子怕是都進不了京。
盧家需要有人撐起來,目前來說盧摯算是下一代中最佳的人選。
可是盧摯的升遷速度太慢了。
盧二爺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後,才無奈的說道:“難啊!”
鴻臚寺卿雖然位列九卿之一,但實則手中的權力並不重,而且盧家在京都的底蘊也很淺薄。
在安寧縣,在靖安府,盧家算是一個官宦世家,可放在京都,盧家真的算不上什麼。
如果盧中道真的有能力提拔盧摯,盧摯也不至於在知州的位置上坐了六年。
“我聽說楊將軍與劉老大人相交莫逆,不知道他能不能幫上忙?”盧齊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然而盧二爺想也不想的搖搖頭,“不行!”
“為什麼?”盧齊問道。
“嗬嗬,因為不值得!”盧二爺笑道:“這個想法我也有過,你爹應該也有過,但是我們都沒有提!”
“楊將軍起於微末時,我們盧家雖然幫了不少忙,但是那些忙都是些小忙,根本不值一提。”
“而且之前我們也請楊將軍幫過忙,楊將軍幫我們與寧國公府搭上了關係,這些年你爹在京都過得如此安穩,也是借了寧國公府不少勢的!”
“所以楊將軍並不欠我們盧家。而我們盧家與楊家的關係雖然親近,但這種關係不能作為依仗!”
“簡單來說,這些關係用一次就少一分,隻有在關鍵時候才能用!”
盧齊皺著眉頭,“幫大哥升遷不算關鍵嗎?”
“當然不算!”盧二爺笑道,“其實現在我們盧家有你大哥已經足夠了,就算是伱大哥無法入京,那也能保證我們盧家的延續!”
“對於一個家族來說,唯有生死存亡才是最重要的!”
盧摯雖然隻是一個正五品知州,但足以支撐起盧家官宦世家的名頭。
盧中道退下來之後,盧家有所沒落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但隻要盧摯還在官場,那盧家就不會徹底衰敗。
無非就是蟄伏一段時間,等待著盧摯成長起來,或者等待盧家的下一代成長起來。
而且盧摯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或許未來他還有屬於自己的機遇,畢竟他現在還年輕,沒必要太過急切。
“咱們與楊家的關係不能現在用,騰龍衛指揮使不是楊將軍的終點,楊將軍的未來可比我們盧家還要寬廣!”
“現在把這份人情用了,可就虧了!”盧二爺笑嗬嗬的說道。
一份人情的價值不在於情深恩重,而在於這份人情的對象是誰。
現在楊正山還隻是一個衛指揮使,未來呢?
都指揮使?
或者為邊鎮總兵,亦或者入五軍都督府?
盧齊想了想,也明白盧二爺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是侄兒目光短淺了!”
“哈哈,這不算什麼,你能為你大哥著想,這是咱們盧家的福氣!”
盧二爺欣慰的笑道。
兄弟齊心,方是家族長久之道。
“那這份請帖!”盧齊又看向那份請帖。
盧二爺想了想,“罷了,到時候我陪你一起走一趟吧!”
他也有兩三年沒有見過楊正山,正好可以順便過去敘敘舊。
盧齊聞言,心裡頓時放鬆了下來。
說實話,他麵對楊正山還是有些緊張的。
想當初,他第一次見到楊正山的時候,還是在楊家村。
那時候楊正山還隻是個鄉野村夫,雖然即將去重山鎮出任試百戶,但在他這個盧家七少爺麵前真的不算什麼。
而如今,楊正山已是陛下親封的定國將軍,正三品騰龍衛指揮使,而他依然還是盧家的七少爺。
身份地位發生了巨大的翻轉,讓他麵對楊正山總有種不自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