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銀票的流通是有地域限製的,比如大通錢莊的銀票隻能在遼東流通,因為出了遼東,就沒有大通錢莊的店鋪了。
遼安張家還有票號,專門做彙票生意,如京都、江南等繁華之地,都有遼安張家的票號。
不過重山錢莊肯定不能做彙票生意,一是因為太麻煩,二是做彙票生意需要時間,楊正山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所以楊正山隻打算讓重山錢莊做吸納存款和發行銀票兩項業務。
其實他要做的這兩項業務跟發行債票沒有太大的區彆,隻是債票的時限長,利息高,而存款和銀票時限多,甚至沒有時限,且利息極低。
楊正山不是金融專業的,對銀行業務的了解也隻停留在表麵。
他想做的也不是在這個世界發展金融業務,而是想要借雞生蛋,就是拿著儲戶的錢來為難民購買糧食,安置難民。
這其中存在一定的風險,比如可能會發生擠兌,不過楊正山覺得這個風險他還是能夠承受的。
打定主意之後,楊正山立即開始做準備。
吸納存款不需要太多的準備,但發行銀票就需要做一些準備了。
銀票需要依托錢莊,要讓人拿到銀票有地方兌換成銀子才行。
楊正山打算讓重山錢莊發行的銀票在整個重山鎮流通,那就要保證重山鎮的幾個大城都要有重山錢莊的分號。
為此,他直接在總兵府內組建了一個專門負責重山錢莊的房科,即錢莊科,設都事一名,副都事兩名,主事若乾。
原負責關城內重山錢莊的文吏趙棟升為都事,專門負責錢莊事宜。
從錢糧科抽調主事李海任副都事,負責錢莊的監管工作。
從親衛營抽調哨長王謝任副都事,由王謝從鎮標五營挑選精銳將士千人,組建錢莊護衛營。
錢莊護衛營的主要工作就是護送銀錢和打擊針對錢莊的犯罪。
另外再從各房抽調一批文吏,充任錢莊科主事,這些主事以後就是重山錢莊在各城的掌櫃。
一連忙碌的數日,楊正山才將錢莊的框架搭建起來。
正月十四。
重山鎮六路參將齊聚重山關。
除了六路參將之外,楊正山還將巡撫龐棠、都指揮使寧清賀、布政使宋英、按察使張聰,以及鎮守太監張明忠全部請到了總兵府。
總兵府大堂內,楊正山與眾人簡單的客套了一番,然後咳嗽了一聲,說道:“接下來咱們說正事!”
堂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嚴肅起來。
雖然之前楊正山並沒有跟他說明今日要商議何事,但從眼前的場麵來看,今日必然要商量很重要的事情。
這次,楊正山將重山鎮的高層全部召集過了,連鎮守太監張明忠都找來了,顯然不是為了一些小事。
楊正山同樣麵帶肅然之色,開口說道:“今日將諸位同僚召來,是有幾件事想要交給諸位同僚去做!”
“第一件事存糧!”
“近可能得存糧,越多越好,不惜一切代價!”
“本侯已經決意在八月份之前,以總兵府的名義收購三百萬石糧食!”
楊正山聲音堅決的說道。
眾人聞言,皆露出震驚的神色。
“三百萬石?侯爺,你不是在開玩笑?”龐棠都忍不住開口道。
“沒有,本侯不會在這件事上開玩笑!”楊正山道。
龐棠凝望著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三百萬石,那可是要七八百萬兩銀子,甚至更多!”
眾人也用驚駭的目光看向楊正山。
“我知道,但是我們必須要這樣做!”楊正山道。
“為何?”
楊正山雙眸微垂,說道:“我有預感,今年遼遠、平遠兩省會有大旱,很可能會顆粒無收!”
他
的感應能力無法解釋清楚,但是他還是決定強行解釋一下。
其實預測天氣,預測氣象變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無論是朝堂的欽天監,還是田間的老農,都能預測天氣和氣象變化。
隻不過他們預測無法達到百分百準確,存在很大的偏差。
“這~~”龐棠自然不可能相信楊正山的預感,但是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總不能說你在胡說吧!
楊正山淡淡的說道:“老夫曾在鄉下耕種二十多年,對預測天氣變化有一些經驗,而今年我按照以往的經驗觀察,發現今年有很大的可能會出現旱災。”
“龐大人,或許你沒有發現,今年冬季的雪要比去年少很多,去年大雪連綿,最長的一次足足下了六天,積雪達到一尺三寸厚,而今年重山關最大的一場雪也不過下了一天一夜,積雪還不到四寸!”
他不能說清楚感應天象的能力,但是他可以用經驗和觀察來證明他的話具有一定的可信度。
而且他也沒有說謊,今年重山關的雪確實要比去年少很多。
“根據我打探到的情況,北地千裡今年依舊大雪連綿,黑雲山、複州城都下了好幾場大雪!”
“但是遼遠和平遠兩省,今年隻下了幾場小雪,還不如重山關!”
“這一切都表明今年的將雪和降雨會減少,一場大旱無法避免!”
楊正山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道。
龐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有些相信楊正山的話了。
“靖安侯,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張明忠突然站起來開口道。
楊正山神色一怔,“張公公這是何意?”
張明忠麵色沉凝,目光凝望著楊正山,“靖安侯,新皇剛剛登基,你就說有大旱,你這是想說新皇失德嗎?”
楊正山臉色一變,龐棠的臉色也瞬間變得無比的陰沉,堂內氣氛瞬間壓抑到了極點。
楊正山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朝堂和百姓對天災的看法。
一旦出現大災或異象,就會有很多人將其歸咎在朝堂和帝皇身上,認為是帝皇政令德行有缺,上天在降下天譴已警示世人。
國家將有失道之敗,而天乃先出災害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
因此很多人在天災爆發之後,都會上奏直諫皇帝‘修德禳災’,下罪己詔以求上蒼寬恕。
延平帝剛剛登基,今年還是延平元年,若是爆發一場旱災,還不知道會引起什麼樣的動蕩。
而旱災往往伴隨著蝗災。
若旱災和蝗災一起爆發,這幾乎相當於疊滿了buff,說延平帝無德。
而現在旱災還未出現,楊正山就先預言,這不是相當於詛咒延平帝嗎?
張明忠以前就在禦前服侍,他自然對這種事最為敏感。
一聽楊正山如此說,他第一感覺就是楊正山要作死。
沒錯,這就是作死!
若是今日楊正山的話傳出去,傳到了延平帝耳中,還不知道延平帝會如何厭惡他,而傳到朝堂諸臣耳中,那些禦史、士大夫也會對他口誅筆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