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楊正山的估計,今年冬天到明年春天這段青黃不接的時間,將會是遼東糧價最高的時期。
糧價漲個六七倍都不是問題。
而且這段時間,平遠糧商手中的糧食也不會有太多,畢竟平遠大部分地區的糧食都會因為旱災減產或絕產,糧商根本不可能在平遠收到足夠的糧食。
他們想要收購糧食,隻能去江南或東南購買。
可現在騰龍衛霸占了遼東大部分海商,重山鎮大肆從江南收購糧食,這幾乎相當於斷了他們的貨源和運輸渠道。
沒有貨源和運輸渠道,他們麵對糧食價格飛漲就如同眼看著一塊大肥肉擺在眼前,他們卻隻能聞聞味。
為了能夠從江南等地收到糧食,也為了接下來他們的發財大計,他們必須要阻止重山鎮繼續收糧。
所以給楊正山添點麻煩,就成了他們最需要做的事情了。
一群糧商和鹽商聯合起來,以龐大的財富敲動官場,這在大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寧東升不過是這些糧商和鹽商推出來的炮灰而已,而那份彈劾也不過是一種試探。
楊正山知道這些奸商肯定還有後手。
“有沒有查到有那些奸商參與其中?”楊正山問道。
丁秋低聲說道:“可以確定與寧東升勾結的商戶有廣安府陸家、餘家、甄家,東陽府寧家,甄家,撫州易家、舜州馬家、薊州羅氏!”
楊正山雙眸微眯,“廣安府甄家和東陽府甄家!你確定?”
甄氏一族無疑是平遠省內最大的望族,其在平遠分支無數,幾乎每個府州都有甄氏一族的分支。
比如甄楊氏代表的就是延州甄氏。
而廣安府甄氏和東陽府甄氏則是甄氏一族中最大的兩個支脈。
其主脈乃是羅州甄氏,不過羅州甄氏一直保持著耕讀的傳承,並不是商賈,而是官宦之家。
當今順天府尹甄士傑就是出自羅州甄氏。
甄氏一族無疑是一個龐大無比的氏族,但是這樣的氏族早就變成了一盤散沙,雖是同族同宗,但血緣關係單薄。
就跟楊氏一族一樣,楊正山與楊家村的那些族人連個五服之內的親戚都找不到。
“確定,廣安甄家和東陽甄家是平遠最大的鹽商,其他的鹽商都是以他們為主!”丁秋說道。
“那薊州羅氏!他們也敢摻和此事?”楊正山的臉色有些難看。
“薊州羅氏不但是薊州最大的布商,也是薊州最大的糧商!”丁秋道。
楊正山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這些富商還真是麻煩!
雖然在大榮商人的地位低,但是這些富商掌握著大量的財富,與官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他們若是聯合起來,絕對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而這個薊州羅氏還跟楊正山有關係,因為羅裳就出自薊州羅氏。
這些年,楊正山扶持羅裳,羅裳也借助了薊州羅氏不少力量,而薊州羅氏也因為羅裳的崛起獲得了不少的利益。
可是現在薊州羅氏居然惹到他的頭上來了!
“去把羅裳找來!”楊正山冷聲說道。
“喏!”
“再派人去騰龍衛,讓甄楊氏來一趟。”楊正山又說道。
甄楊氏雖然代表著延州甄氏,不過她的大部分生意都在騰龍衛和重山鎮,所以她一直帶著兒子居住在騰龍衛。
丁秋應了一聲,便離開了書房。
而就在此時,羅裳心理那叫一個慌亂。
羅家的廳堂中,羅裳看著眼前的來客,麵色一陣青一陣白。
“你,你們糊塗啊!”
羅裳有些氣急敗壞,又有些怒火中燒。
此時在他家的來客不是彆人,正是來自薊州羅氏的當家人羅長盛。
論輩分,羅裳要比羅長盛高一輩,羅長盛應該喊羅裳一聲叔叔。
不過羅長盛乃是薊州羅氏的嫡脈,而羅裳隻是薊州羅氏一個旁支的旁支。
若不是羅裳在楊正山的扶持下崛起,薊州羅氏都不知道自己還有羅裳這樣一個族人。
如今羅裳也算是家大業大,富甲一方,但是在薊州羅氏眼中,羅裳再富,也不過是他們的一個分支,也不過是他們扶持起來一個旁係族人而已。
沒錯,他們認為羅裳是他們扶持起來,畢竟當初他們確實幫了羅裳不少,為羅裳提供貨源,讓族人幫羅裳打理生意,還在生意上照顧羅裳很多。
說他們扶持羅裳其實也不為過,但羅裳的根基是楊正山的支持,可不是薊州羅氏。
羅裳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他很感激薊州羅氏對自己的幫助,所以這些年他與薊州羅氏走的很親近,也在各方麵很照顧薊州羅氏的生意。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薊州羅氏居然把主意打到楊正山的頭上。
瑪德,這簡直就是茅坑裡大燈籠啊!
此時他真的想弄死眼前這個族侄,你們薊州羅氏想找死,可彆牽連我們羅家啊!
羅家與楊家向來親近,若是因為此事讓楊正山對他和羅家不滿,那羅裳真的要跟薊州羅氏拚命了!
誰是大腿,羅裳還是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