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霧粉色的信封四角有淡淡的壓花,還用白色絲帶係上蝴蝶結封口,彆致可愛一看就是出自女孩子的手筆。
片桐智司看清相良手裡的東西也是一驚,“搞什麼啊。”
“智司你彆裝了。” 相良攬過他的肩,湊近壓低聲音,“那天那個路過的?”
智司掙開他,皺起眉頭,“ 彆胡扯,去查查是誰在下套。”
相良聞言無趣地直起腰,脖子轉得哢哢作響,“也是,外校的垃圾為了打敗你可是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大概率設著埋伏引你過去。”
相良隨意地把信封塞進口袋,“交給我吧。”
他招呼著智司一塊往外走,“今天吃烤肉怎麼樣?”
“隨便吧。”片桐智司起身大跨步走出後校門。
風颯然地吹動著枝椏,落葉紛散天際又晃悠悠地歸於塵土,這件小插曲被拋之腦後,激不起任何波瀾。
店內,肉香四溢,男人們三三兩兩地把酒言歡,伴隨空氣裡燃燒升騰的煙堿味,展開世俗的世界。
相良猛麵前的盤子疊了又疊,反觀片桐智司倒是興趣缺缺。
“怎麼了智司,沒胃口嗎?”
“我吃飽了。”他百無聊賴地把玩著火機,火花映入眼底跳動,明明滅滅。
“彆掃興嘛智司。”相良停下碗筷,咕噥道。
像是想起什麼,他在身上摸索, “不如這樣,來點有趣的飯後助興。”
“情書呀情書~”相良晃了晃從口袋裡翻出來的粉色信封,刻意拉長的尾音格外蕩漾,還有點幸災樂禍。
“雖然是假的,來看看背後的家夥會寫出什麼膩歪的東西吧。”
他看了智司一眼,見他沒什麼意見,毫無顧慮地粗暴拆開信封。
煞有其事地清了清嗓,為了配合信的內容相良還換上裝模作樣的怪腔怪調。
“片桐君,如果你對我有興趣的話,下午五點可不可以在東南廢棄校區跟我見一麵。”
“喂,相良。”智司提高音量嚷了聲,彆扭地摸了摸胳膊,“行了彆念了。”
相良挑了挑眉,嘴角彎起不羈的弧度,把信紙往桌上一扔,“切,這些家夥也太無聊了吧,情書都寫得這麼沒有創新。”
“這落款處還寫著……唔,籠島雪奈?那不是新來千葉的轉學生嗎,那種乖乖女怎麼會主動跟不良扯上關係,這些人耍手段就不能學學本大爺聰明點嗎。”
智司把玩火機的動作一頓,猛地抬起頭,“誰?”
“籠島雪奈啊。”相良以為他真沒聽清,低頭動筷,全然沒注意到正對麵的人微妙的神情變化。
“就是一來就搞得千葉沸沸揚揚的那誰,嘖,我還沒見過呢。”
——不巧,我是特地來找你的。
——我有重要的事想跟你說。
那天的話驀然出現在他腦海裡。
片桐智司接過相良丟在桌麵展開的信紙,上麵娟秀的字體仿佛也跟它的主人一樣秀氣,他捏著信紙不知在想些什麼,低垂的眼臉辯不清情緒。
“你先吃吧,我還有點事。”
他突然猛地起身,拿起手提包快步往外走,丟下最後一句話。
“喂,智司,喂,你可彆上當啊。”
身後的喊叫無暇顧及,他推開店門,小雨淅淅瀝瀝下著,陰鬱天空重雲如蓋,密布的烏雲如同化不開地濃墨,天色被渲染地黯淡無光,灰暗色調令得空氣也壓抑了幾分。
天色逐漸昏暗,街上的燈火稀疏地亮起,時鐘顯示現在時間是5點40。
那家夥……該不會一直在等吧。
水花在他腳底踏開,風雨掀動他的衣角,淺灰色的製服不多時就被水霧洇染為更深的顏色,雨滴順著他臉滑落。
說實話,有點狼狽。
片桐智司自己也有點茫然,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身體已經先一步意識行動。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單細胞生物想不通的事就乾脆拋之腦後,他現在憑著本能行動——
去見她。
【十二】
‘轟隆——’
不時傳來的悶雷聲讓籠島雪奈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已經……等了快一個小時了。
風雨飄搖,愈演愈烈,即便廢棄校區有躲雨的地方,但到底是被遺忘的場所,損毀的建築物根本抵不住雨勢,從牆麵破漏處湧進來的雨水不多時就將她打濕。
發型,妝容,衣服,精心打造的一切被無情地摧毀,她甚至在今天這種降溫的日子隻穿了一條單薄的小裙子隻為了好看,此刻隻能在這伶仃的風雨中全身冰冷。
她木然地看著四下的環境,廢棄校區人跡罕至,原本是想方便表白,現在卻成了掩蓋她尷尬的決定。
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很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