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瞧我可憐的男友說話都不利索了,相良你對人家姑娘到底做了什麼才能讓人說出這種紮心的話啊。
籠島雪奈想當作無事發生都沒辦法。
“她在說我嗎?”
來自男友靈魂深處的拷問對她造成重擊。
鬼知道皆川櫻怎麼就突然好心來提醒了!那家夥不是視她為對手嗎!
“她就是我說的看上相良的女孩子。”雪奈看著她遠去還不小心崴了腳趔趄了一下的背影說道。
她轉過頭來握起小拳拳,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不過她貌似誤會相良是我的男朋友了,真苦惱呢,都不聽人解釋。”
隻能這麼說了,難道她要直言對方因為跟她作對所以想搶她男人嗎,太尷尬了。
片桐智司思索了會,了然道,“是相良對她做了什麼了嗎?”
聰明,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
“應該是吧。”她歪頭想了想,“相良君對女孩子好像沒什麼耐心的樣子?”
智司說道,“那家夥嫌她們太聒噪了。”
……真的是憑實力單的身。
“那你呢?”她湊上前,追問道,“智司會嫌我煩嗎?”
他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往前走,輕描淡寫道,“這種問題還需要答案嗎。”
她笑了笑,眼睛彎成月牙。
“既然是相良的麻煩,那就讓他去解決。”他說道。
雪奈點了點頭。
就算原先是她的麻煩現在也變成相良的麻煩了,誰讓那家夥比她還能拉仇恨啊,簡直……意料之中啊。
“就是莫名被說了一通有點火大。”他皺起眉來,拉著她的手也不自覺收緊。
是錯覺嗎,總感覺有點委屈的樣子。
“她的話你不要在意,是針對相良的啦。”她趕緊勸慰道。
他說,“我沒有很在意。”
她笑著擺了擺手,“而且說什麼家暴,對高中生說這種話太莫名其妙了,那些的前提也得結婚吧。”
智司的腳步有那麼一瞬間頓了頓。
“……結婚。”
重複了一遍她最後兩個字,他陷入了迷之沉默。
她的手被包裹在他掌心裡,一路牽著跟上他的腳步,也陷入了沉默。
完了這氣氛怎麼有點奇怪。
她才談沒多久的戀愛就要因為這麼現實的問題出現裂縫嗎!
“那種事情……”她急著說些什麼拯救一下這尷尬的氣氛。
“那種事情。”智司的音量覆蓋了她的聲音,他沒有回頭地目視前方,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呼出口氣仿佛想定了一樣。
“畢業後再說吧。”
雪奈楞了楞。
居、居然還認真想了嗎。
她有些不知該說什麼,低頭看著腳下一步一步往前的步伐,被日色拉長的影子一長一短,相互交疊在一起。
該說她比較現實嗎,對於未來,她從未暢想過,到目前為止的每一步也都是按她設想的最完美的狀態而去踏步,仔細一想,她好像從未真正憑心意去選擇,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她也不清楚。
隻要能做到極致的完美,那其他事也無所謂,懷報這樣的想法,好像,不知不覺就成了一種習慣。
可是仔細想來那樣的追求未免也太過空泛。
那就任性一次吧。
她手按在了自己心臟的位置,感受跳動。
“那約好了,智司。”
我與你的約定。
臉上的熱度明顯地上升,她彆過頭去,手上是他寬厚的手掌帶來的暖意,跳動的心口升起了一種名叫安心的情緒。
“還有……”智司頓了頓,正色道,“我是不會家暴的。”
……你果然還是很在意吧!
【四十九】
鈴蘭男子高等學校,2-1班。
“砰——”
灰暗的教室,暴力正在宣泄。
年久失修的白熾燈亮著黯淡的光,那流動在冰涼地板上的血花,在冷調光線的映照下泛著幽涼的奇異色彩。
破舊教室淩亂的桌椅,碎了一地的玻璃殘骸,遍布的塗鴉,被肆意破壞的公物彰顯暴力的痕跡,無一不在昭顯這是極惡不良的聚集地。
倒下的人在這場鬥毆裡被全方位地碾壓,無論是速度、力量、技巧,敗得毫無還手之力,然而正在施加暴力的人依舊毫不留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隨施暴者喪心病狂的笑聲,扭手關節、指關節、翻腕、膝蓋等凡是人體非致命的有效打擊部位,統統遭到痛擊。
對於在讓對手生不如死的同時又不至於重傷,他相當有經驗。
撕心裂肺的嚎叫回蕩了整個教室。
“真是可怕,完全不想跟這男人作對。”
即便是一旁屬於他勢力的鬼塚軍團成員也不由發出後怕的感慨。
“拓怎麼了,生那麼大氣。”長澤吐出一口煙圈,皺眉問。
“好像是中居那家夥說了什麼不該說的。”白石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看著眼前的場景眥牙裂嘴地說道。
“該收手了,拓。”
長澤兩指並攏掐滅了煙頭,隨手一扔後跳下書桌,幾步上前格擋住拓的胳膊阻止下一步行動,那生猛的勁道差點連他都招架不住,這家夥真是越來越可怕了。
“再打下去他會死的。”
作為鬼塚軍團的左右手,他有義務製止老大的任性妄為。
最後一腳踩在了後腦勺,被喚作拓的男子喘了口氣,額前淺灰色的碎發往後捋去,他狠狠一腳踹在了旁邊的桌椅,頓時帶動了一堆桌椅轟然倒塌。
“媽的。”
他喘了幾口,甩開長澤的手,一場熱身運動後身體有些燥熱,他脫去黑色羽織外套,氣勢洶洶拉開窗戶,手架在窗框吹著風,企圖消掉無名火。
如果單看臉的話,沒人會相信他竟然是鈴蘭的頂點。
那頭後天染上去的淺灰頭發是一種介於黑與白之間的顏色,沒有色相和純度的灰單調幽冷,極易讓人暗淡。
可是在他身上卻不同,少年氣質堅韌而自成灑脫,仿佛為它重新賦予了色彩。
戴著耳釘,大粗金鏈子加身,黑色的衛衣能很好地營造沉著的氣息,那清新俊逸的眉眼依舊第一眼無法讓人生出恐懼。
正因為如此,即便站到了頂點,偶爾還是會有不長眼的拿他的臉說事。
見他收斂了脾氣,鬼塚軍團的成員終於有勇氣跟他搭話了。
“拓怎麼每次打架都要穿外套。”
問話的人一聽就是個新來的,這種問題凡是跟著拓時間久了的都知道。
“以前校服染上血的時候我姐就知道我又打架了。”談起姐姐的話題,拓的心情明顯愉悅了。
“為了不讓她擔心,後來我就習慣穿外套打架了,反正黑色染上血看不出。”
“又是你姐。”白石笑嘻嘻地說道,“總是說你姐,怎麼沒見你給我們看看照片還是什麼的。”
完了,這家夥踩到底線了。
長澤不忍直視地彆過頭。
果不其然,拓的臉色驟然陰沉下來,方才還是天高雲淡現在則是狂風暴雨。
他上前猛地提起白石的衣領,“你這家夥該不會在打我姐的主意吧?”
“喂喂喂彆衝動啊。”白石流著冷汗勸道,“我都沒見過你姐,怎麼可能打她主意。”
“嗬。”他鬆開了手。
………………太無理取鬨了這個姐控。
當然他們是不可能把這話說出口的,不然下場就是跟地上躺著的那個人一樣。
這個男人太過危險。
轉入二年級沒多久就攪得天翻地覆的怪獸級人物,鈴蘭現任頂點,人稱「瘋狗」的籠島拓也。
沒有道義和憐憫,為達目的誓不罷休,勝負在他眼裡無關緊要,隻要能讓對方受傷即便咬也要咬下一塊肉。
絕對的惡犬,鈴蘭絕對不能招惹的存在。
一旦被他盯上,那可是不死不休。
不過處在鬼塚軍團的他們倒不用擔心這個問題,雖然這家夥的性格很是喪病,但對於底下的勢力極其護短,鬼塚軍團是他的臉麵,隻要不觸及他的逆鱗,在鈴蘭就可以為所欲為。
毫無疑問這個姐控的逆鱗就是——
“就你們這些家夥也彆想見到她!!”
一旁同屬鬼塚的長登蹲在講台上,笑道,“話不是這麼說啊拓,我們沒打算打主意,可你姐身邊也總會有的。”
“這個年齡的女孩子,總會談戀愛什麼的。”
“哈啊?”提起戀愛拓也的表情顯然更陰沉了,“那先跟老子乾一架獲得我認可再說。”
“你姐不介意?”
“那就與她無關了。”
不過這倒是提醒他了。
他將黑色羽織甩於後頭,手穿過袖口穿上外套,翻飛的衣身後麵鬼塚兩個大字遒勁有力。
穿過陰暗的走廊,轉過樓梯口,直出校外。
他掏出手機撥下一個熟悉的號碼,電話接通的那刻他音色頓時變了個樣,沒有在鈴蘭那種陰沉可怖的氣勢,反而是一種陽光活潑的感覺。
“呀,源治,最近還好嗎?”
“你這家夥,沒大沒小的。”電話對麵的人笑了一聲。
“咱兩誰跟誰啊。”
“怎麼突然打給我,難道在學校把誰打殘廢了?”
“我下手有分寸,保證醫院躺不超過兩個月。”
源治散漫的聲音略帶警告,“彆太過火了,真不知道以前那個小不點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
“哈哈哈哈哈。”拓爽朗地大笑,“極東會的人我這邊已經解決掉了,我姐那邊呢?”
“暫時解決了。”
拓也皺眉,“還隻是暫時嗎?”
“畢竟雪奈性格溫軟又沒有殺傷力,是最顯眼的靶子,安心吧,在千葉的地盤還沒有人能越過我動手。”
“那就好,拜托你了源治。”拓鄭重地說道,“還有那些打她主意的花花草草也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