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裡的東西隻要漏出手縫一點都會對會內造成不可挽回的打擊,你也不想經過三代傳承的極東會就此消失吧。”木幡神色陰鬱,指下發力殺意肆虐。
“那個小姑娘那裡走不通,就去那條瘋狗那裡,我就不信,區區一個鈴蘭,20年前能阻礙我又怎樣,今時不同以往。”
扳機扣動聲響中子彈穿梭出冰冷械器管道,撕裂空氣以視網膜無法捕捉之高速旋轉激烈穿行,迅猛地打在牆麵,孔洞猶冒熱煙。
他啞聲開口,“這次若是失敗了,我就要犧牲部分地盤請九龍的人了。”
石川壓下肋骨斷裂的劇痛感,眸底覆上恐懼,急促道。
“是。”
九龍……怎麼能跟那樣的組織扯上關係。
【五十八】
回到家雖然依舊是空蕩蕩的孤寂光景,可是此刻她的心情卻不感到寂寞,就好像已經有什麼填充了一樣,暗麵的情緒鑽不進去。
把臨走前亂翻沒歸於原位的衣服和雜物收拾整齊,她拍了拍手,坐在書桌前開始翻閱老師傳送過來的文件資料。
她到底還是緊張過頭了,千葉範圍內的競賽根本不能和東京的規模相比,雖說包括幕高範圍內的幾所名校都是出類拔萃的存在,但和首都圈比起來,還是差了那麼點意思。
她轉動著手中的羽毛筆,退出了備戰狀態。
就這競賽的項目和以往水平參考,她要拿第一還是很容易的,她伸了個懶腰,拿起手機翻了翻。
不過是請假一下午,信息又多了不少。
不過現在她可沒心情應付,早知道就多約會一會兒了。
其中一個人超誇張地發了99 條的信息,她看了看加的備注,是三年級的前輩,出於對方說不定真的有什麼急事的想法,和對前輩的尊重,她還是點開看了看。
【3-2、田中秀幸:雪奈,你真的談戀愛了嗎?!】
這人誰啊居然那麼親密的喊她名字跟你很熟嗎!
再往下看,她一臉惡寒。
【3-2、田中秀幸: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3-2、田中秀幸:是誰奪走了你】
【3-2、田中秀幸:你是屬於大家的,這種事我絕不允許】
【3-2、田中秀幸: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你辜負了我】
【3-2、田中秀幸:我是那麼的喜歡你,你怎麼可以辜負我】
【3-2、田中秀幸:還記得你剛進學校的時候是我帶你去教務處的嗎】
【3-2、田中秀幸:從那時候起我就深愛著你了】
………………
整整一百多條,都是這種自顧自地自我陶醉和愛意傾訴。
我的天。
距上一個癡漢被父親和拓也混合雙打已經過去多久了,這種畫風真是久違了。
她當機立斷按下拉黑眼不見為淨。
雖然拉黑這種做法更多時候隻會激怒對方,惹來更為瘋狂的報複跟蹤和偏執。
但委屈自己放縱癡漢對自己精神汙染?開什麼玩笑,她做事從來都是想做就做,瞻前顧後那就不是她了。
報複又如何,真當她那麼好下手嗎,對美少女動手可是會遭天譴的。
或許她可以嘗試改變一下打扮風格?往不良少女的形象靠攏之類的,看起來很不好欺負。
不過那樣的風格會不受歡迎吧,話說不良到底是什麼,智司那樣的嗎,可他好像除了愛打架也沒乾什麼,皆川櫻那樣的嗎,她就是性格浪了點,或者是染發戴一堆裝飾品不好好穿衣服那種?那有成績優異的不良嗎。
即便是完美的籠島雪奈也有她不知道的領域,她順了順自己的頭發倏忽想起了什麼。
她滑動界麵點開熟悉的聊天窗口,指尖在虛擬鍵盤上飛舞。
【片桐家的小可愛:小叔叔,不良到底是什麼?】
店鋪生意冷冷清清的理發師這回居然隔了幾分鐘才回。
【瀧穀叔叔:給人添麻煩的,就好比現在我店裡這小子!】
【片桐家的小可愛:難道說店裡有人找茬嗎?】
【瀧穀叔叔:這混小子前幾天來我這染發,現在居然跟我說沒染勻,哈?幾天時間都夠長出新頭發了!】
看上去怨念頗深的樣子。
【片桐家的小可愛:彆急彆急嘛,好好談一談。】
業餘糾紛的話她就不好怎麼說了。
【瀧穀叔叔:你要不要來我店裡坐坐。】
【片桐家的小可愛:…………你就是想讓我幫你解決麻煩吧。】
【瀧穀叔叔:這個年齡的小夥子見到你一般連話都說不清。】
【片桐家的小可愛:這麼利用可愛的小侄女真的好嗎。】
【片桐家的小可愛:不過我最近被一個癡漢盯上了,就拜托你多看著我家點。】
【瀧穀叔叔:沒問題。】
【五十六】
籠島宅邸的方向距離居民商業區和校區都很近,據說當初在選址的時候就很有考究,如今這片區域已成為千葉的高價房,不過這些她都不關心,反正她不會一輩子待在千葉。
套上外套攥緊手機她什麼都沒帶就出了門,反正隻是一小段距離,解決完她就回來了。
在裝修上十分時尚緊跟潮流的理發店前停下腳步,確定沒走錯地方,她輕輕地推開門,門上懸著的鈴鐺響動的聲音並不能引起裡麵兩個撕襠撕得不可開交的人的注意。
“所以說這絕對是你染發的失誤吧老板?!你看你看。”金發還帶小卷的男人架出脖子恨不能把臉懟到瀧穀臉上。
他身上那件黑色詰襟立領製服是多數學校的基礎款,……不過他那件大紅秋衣倒是挺少見的。
她幾步進了店,距離得近,她清晰的看到了他立領上彆著的校徽,那個圖案,在進入千葉前便閱遍千葉所有學校資料的雪奈還是有點印象的。
私立軟葉高等學校,那個平均偏差值隻有45,一年能出現一兩個人考上東大都能算是奇跡的軟高,據說一個班裡就有將近三分之一的人是不良,這種學校在她做轉學初篩選裡自然是被淘汰的第一行列。
且不論師資和環境,光不良一項就讓她消退了。
所以這個不良……是在找茬嗎?
跟瀧穀叔叔找事膽子也太大了吧。
雖然是被要求來幫忙的,不過雪奈還是一副喜聞樂見做派搬了把椅子坐在旁邊看戲。
“哈?”瀧穀也皺起臉來,上下把他打量,“我說你是第一次染發吧?”
“第、第一次又怎麼樣!”金發的少年氣短心虛。
瀧穀將手中的吹風機往桌上一擱置,磕碰間聲響略大,他捋起袖子來,一副要乾架的架勢,把金發少年嚇得慫了慫肩。
“你要乾什麼!我可是超厲害的!”
說著手舞足蹈地比了幾段意義不明的招式,而後金雞獨立。
瀧穀撓了撓臉,看著他快倒了的架勢,一副關愛智障的表情。
“完全不懂意義在哪。”
居然把槽吐出來了。
“我說你小子。”瀧穀拍了拍他肩膀,以他無法抵抗的力道把他強硬地按進了理發席,看了看鏡子裡那張掙紮得都人畜不分的土拔鼠臉,瀧穀麵無表情地把他的頭掰正了。
瀧穀直視著鏡子裡的他,音色平緩卻讓人背後發涼,“既然是第一次染發那就給我好好用鎖色洗發水護理啊混蛋,你這樣對得起耗費心血給你上色的理發師嗎。”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請務必原諒我。”
金發少年在這壓勢下拋掉節操,夾緊雙腿挺直腰板麻溜地對著鏡子深鞠了個躬。
“行了。”瀧穀拿起旁邊的布擦了擦手,又恢複成毫無所謂的樣子,“我給你打個蠟鎖色吧。”
“我沒帶錢。”
“免費。”
說到免費金發少年的表情明顯嗨皮了,他興奮地搓了搓手,笑得賊兮兮。
“老板你真是個好人。”
“剛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瀧穀吐槽。
金發少年像一隻撥浪鼓一樣左右搖擺,手一動一動尬起了節拍,“剛才有發生什麼嗎?”
周圍接觸最深的不良是智司這種類型的雪奈都快看驚了。
這、這也是不良嗎。
瀧穀給他係上理發披肩塑布,自己也係上防蹭圍巾,帶上手套就開始調藥。
他深吸了口氣望了望天花板,“今天也是虧本的一天。”
“需要幫忙嗎小叔叔。”雪奈出聲道。
像是剛察覺她一樣,瀧穀轉過臉來張了張嘴訝道,“啊,你什麼時候到的。”
金發少年轉過來也嚇了一跳,動作誇張地往後靠,“哦呼!這裡什麼時候還有一個人!”
籠島雪奈,“…………”
她什麼時候這麼沒存在感了。
果然兩個涉及利益撕得風生水起的人完全沒察覺到她嗎。
她扶了扶額, “到了有一段時間了。”
“麻煩已經解決了。”他衝她招了招手,“你來幫我打下手吧。”
“好的。”
她挽起袖子,遵從他的指示站在一旁幫他拿著藥水,不時遞一些小物件。
剛才還儼如小兒多動症的金發少年突然坐得很是端正,瞄了眼鏡子裡的她又快速收回視線,板著臉深吸了口氣,震聲道。
“在下三橋是也!”
……是在跟她打招呼嗎。
拿著藥水的雪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向鏡子,見他正在看著她,禮貌性地笑笑,“三橋君你可以不要動嗎,不好上藥。”
瀧穀就沒那麼客氣了,大手毫不留情地拍上他的後腦勺,“你小子安分點,彆打我侄女主意。”
“店主你太過分了,我隻是有一雙欣賞美的眼睛而已。”三橋揉了揉腦袋抱怨道。
瀧穀警告道, “彆動,不然藥水糊你臉上了。”
“是!”他腰杆筆直地應道。
打個發蠟並不麻煩,麻煩的是客戶是個多動症少年,沒有消停的時候,好不容易進入收尾了,三橋咚巴拉咚又開始瞎皮。
“你是店裡的員工嗎,上次怎麼沒看到你?”他轉過頭來對著打完下手正在看手機的雪奈問道,瀧穀手裡的上藥梳發刷子猝不及防糊了他一臉。
他看向鏡子裡,瀧穀臉色陰沉得像是他媽每次用來拍他的鞋底。
他吞了吞口水,縮成一隻土拔鼠安靜如雞。
“不是。”雖然有點莫名,雪奈出於禮貌還是回答了。
“你是學生嗎?”對方又轉過臉來問,他的頭被瀧穀猛地轉了過去,她好像聽到了卡吧的一聲。
……沒壞吧。
“啊恩。”她應道,“我是幕高的。”
“哇那真的是很了不起。”他的聲音雖然誇張了點,不過聽起來倒是挺真情實感的。
“謝謝。”
這種時候隻要微笑就好了。
“我是軟高的。”
看出來了。
對於對方孜孜不倦地跟她搭話她有些無解,不過看著他一身明顯的不良打扮,她倒是有些問題想問,本來是想問瀧穀的,不過以他對她的態度,大概會不讚成她的想法吧。
“三橋君是不良嗎?”這個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這句話隻不過作為一個搭話的開端。
“沒錯!!”
說起這個話題,三橋整個人都燃起來了,他感覺身體內有什麼在灼燒他的靈魂。
“燙燙燙燙燙——”他皺著一張臉猙獰地看著鏡子裡拿著打火機點煙,煙灰卻落入他脖子的理發師嚷道,“店主桑你在乾嘛!”
“行了頭發弄完了,快走。”瀧穀輕吐一口煙圈,瞟了一眼他。
三橋看了一眼雪奈,又看了一眼店主,摸了摸頭,“喲西,麻煩你了店主。”
三橋前腳剛走沒多久,後腳雪奈也告辭了。
“話說你怎麼突然問我那個問題。”瀧穀吸了口煙,側頭對另一個方向吐了口煙圈,皺眉問。
“隻是好奇而已,好奇。”她笑著擺了擺手。
“好奇可以,可不能踏入。”
她就知道。
“快回去吧。”瀧穀扶著門框說道,“天色快晚了。”
“嗨依——”
她揮了揮手,背過身去踏上回家的路。
感覺好像沒什麼收獲,她想知道的問題還沒找到答案呢。
她無聊地把玩著頭發,思考要不要染個發改變一下形象什麼的,染發是最能向不良靠攏的一種吧。
智司會喜歡那種類型吧,應該。
她不太確定。
她加快步伐往家的方向走去,前方的路口有一頭金發十分眼熟,不久前還見到過。
“那個,三橋君?”是叫這個名字吧,她不太確定。
三橋猛地回過頭來,捂著心口睜大了眼睛,舞了段六親不認的老年迪斯科。
就在雪奈懷疑人生地想要走開的時候,他瀟灑地捋了捋額前的頭發,陶醉地翻出個白眼。
“難道說,你是特地來找我的。”
“不……這是碰巧。”總感覺多說點什麼這家夥就要嘚瑟上了。
她深吸了口氣,雖然他看上去不太靠譜,不過比起之前見過的不良他身上的氣息溫和得多,不像個壞人,這是她的直覺。
她深深鞠了個躬, “拜托了三橋君,可以請教你一下如何成為不良嗎?”
“難道說,你要成為不良。”三橋呲牙咧嘴手抖得跟帕金森一樣抖出節奏,“啊,就是那個什麼,那什麼來著,對吧。”
他拉高了音調,睜大了眼睛,“就是突然某一天決定成為不良?!”
“唔……也可以這麼說。”
雖然她隻是想嘗試改變形象看上去不好惹而已,而且隻是一個想法,她還沒有做好付諸於行動的打算。
“喲西——”
三橋高抬起手食指搖指天際,為自己的帥氣而傾倒地翻出個白眼沉醉,再猛地回過頭來,衝她擠出一個人畜不分的笑容。
“就讓我不良之王三橋來教你成為不良吧,少女!”
……真的靠譜嗎這個人。
頭一次,雪奈對自己的直覺產生了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