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水水彆過臉,才想從他手裡躲開,又被他牢牢把著,她瞪他,“你從前都不這樣的。”
從前他溫頓、知禮,和誰都保持著距離,她硬生生將這個距離撕沒了,現在卻指責他不好。
元空沒甚情緒笑道,“我隻能是根木頭,你起興便粘著我,等我礙著你,你就想一腳踢走我。”
溫水水麵顯局促,慌亂抱住他脖子道,“你亂講話?,我想跟你一起,你那會兒老推開我……”
元空沒有回抱她,手也從她腰上拿開,淡聲道,“我明日送你走。”
溫水水眼眶一濕,臉蹭到他耳下,細小聲泣道,“我說了不見溫昭,你不信我。”
元空抿聲。
溫水水抬著臉與他交頸,腰自覺送到他手掌裡,全身依賴的依偎著他,“等你還俗了?,陛下會在宮外賜你府邸,到時候我想和你睡一起。”
元空麵色稍有鬆動,摟起她放到胸前,看她軟軟的纏著自己,目色漸暖,“還出宮麼?”
溫水水暗咬著牙,隻得搖頭。
元空替她理好衣裳,自櫃裡取出一件大袖衫要讓她換上。
溫水水拒絕,人往他身上鑽。
元空輕掐她臉拉起來,“火牆沒人供熱,加件衣裳免得冷。”
溫水水拍他手,身子賴著他不走,他身上熱氣大,她也不太冷,“誰叫你被陛下冷落,不受寵就是這麼慘。”
元空無奈,環著她盤坐到席子上,就手摸到手爐往裡麵裝了?些火星子,塞到她腹下,隻聽她舒服的喟歎,好笑道,“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命運交付到彆人手中?寵或不寵是他人的事,若真靠著這個存活,以後也會因這個而死。”
溫水水吻他唇,嘰嘰咕咕道,“可宮裡的女人都要仰仗著陛下的寵愛,失寵就意味著跌落,就連我父親的後宅也這樣,林月妍沒了父親的寵愛,一個外室她都鬥不過。”
元空撫摸著她的後頸,看她眸光迷離,他銜著她慢慢品,“眾生平等,男人女人都不應該用寵來禁錮,女人受困,也不能太過倚仗男人的心。”
人心是最不可靠的。
溫水水搭著他手臂,翁道,“你自己這般說,你以後就娶我一個。”
元空的吻暫住,異常
認真的看著她。
溫水水羞怯,仰著臉貼緊他。
元空掌住她頭,輕輕笑道,“我修佛理。”
這是他第二次說了?,即便入世,他也是為了?溫水水入世,沒道理再去和其他女人周旋,他修了這麼多年佛,心境沉著,有一個溫水水已經叫他歡喜又頭疼,他眼裡瞧不見彆人。
溫水水綿綿笑起,“花和尚。”
元空黑臉,“彆亂說。”
溫水水咬他,“我肚子要是大了?,你不僅是花和尚你還是假和尚。”
元空露出一點窘態,須臾移走眼睛低咳聲,“不會的。”
溫水水捶他,“怎麼不會?你那樣……”
“我都喝藥,”元空儘量用平常語氣說。
溫水水一臉錯愕,“你吃什麼藥?”
元空不做聲。
溫水水反應過來,大張著眼,“避,避子……”
元空乾巴巴的嗯一聲。
溫水水噌的挺直腰,徹底驚呆了?,她隻聽過女人用避子湯絕孕藥,沒聽說男人用這東西,她觀察他神色,確實一本正經,不像開玩笑,她突然有點心疼,柔笑問道,“會傷害身體嗎?”
元空垂視著她,“用量不多,不會有傷害。”
溫水水說,“停掉吧,省得哪裡不好了。”
元空疑惑,“哪裡不好?”
溫水水的視線一寸寸往下移,移到一點就迅速撇開,“我聽說那藥用長,會對根子有傷。”
“胡說八道,”元空表情難看。
溫水水不放心,擺正他的臉道,“你彆吃藥。”
元空圈住她進了?內室,塞她進床裡,“我去做晚課。”
“你都不在雲華寺,你做什麼晚課,你就是糊弄我,”溫水水拴著他胳膊,半個人趴著他不許走。
元空摸她頭發,哄道,“晚課不能不做。”
溫水水往他胳膊肘藏,人挨著他不願離開,“那你帶我一起做。”
元空淺淺笑了?笑,取出兩個蒲團並一起,他坐上頭,她不願坐旁邊,依然抱著他的腰貼在他身上,他順著她的細背,“我如今算不得法門,但晚課規矩還是要有的。”
溫水水嘟噥道,“我不會。”
元空便團著她要放到蒲團上,她悄悄說不想,兩隻手抓緊他的腰就是不走。
元空微低著眉,指節輕觸她
的臉蛋,到底沒忍心將她扯開,他凝望著她道,“我們這一天下來做了?許多事,有好的也有壞的,好的要繼續努力,壞的要反思,往後不能再做。”
溫水水輕嗯一下,耳朵聽著他的心跳,喃喃說,“你喝藥是壞事。”
元空手微滯,未幾沉聲,“現下是晚課,莫亂說旁的。”
“你就是在做壞事,”溫水水一口咬定道。
元空揉她的頭發,“乖一些。”
溫水水霎時麵頰染出紅,埋著臉再說不出犟嘴的話?。
元空一麵拍著她,一麵徐徐念出,“往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嗔癡……”
他念的很慢,一個字一個字穿入溫水水的腦海,她的心頭一瞬放空,就好像所有的前塵往事都在這梵經裡被蕩滌,她變得迷茫,陷入到一種虛空中,到後麵就失去了?思考,迷迷糊糊的聽著他往下念,隻覺得好聽,好聽的她明明可以睡著,但又不想睡。
西洋鐘敲了一響,元空停下聲,抱她進床裡,她枕著他的肩唔著聲道,“你不能丟下我……”
元空親在她唇邊,“不丟。”
溫水水便身心放鬆,靠著他晃進睡夢中。
元空注視著她的眉眼,心內有震動,他以前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對一個的姑娘產生眷戀,任她在懷裡肆意妄為,會因為她和彆的男人碰觸而憤怒,他感覺不可思議,但又合情合理,這樣靈動柔媚的女人,隻要露出本性,又有誰不願做她裙下臣。
他伸一指描繪著那兩條細眉,劃到眉尾,她說了?句夢話?,“……想坐在你肩膀上。”
元空低笑,是踩在他頭上才對。
外頭門突的被人推響,“大殿下!”
元空給溫水水掖好被角,下床穿回袈裟,慢步到門前打開,門口站著個太監,穿的紅曳撒,估摸是明弘帝跟前當差的,他問,“什麼事?”
那太監敬著聲道,“陛下犯頭疼,叫您過去看看。”
元空說,“頭疼去找太醫。”
太監一噎,這明顯是要他去說說話,這麼好的機會都瞧不出,果?真是當和尚當成了?呆子,他憨笑道,“陛下說是傷口也疼,太醫們都不經事兒,還得勞煩大殿下瞧瞧。”
元空皺著眉頭深思,片晌還是背
身合上門隨他一起走了?。
——
明仁殿燈火通明,元空進暖閣正瞧明弘帝靠在床頭看奏折。
元空往地上跪,“貧僧拜見陛下。”
明弘帝把奏折一扔,“起來。”
隨著這聲,就有宮婢端來杌子到元空身側,元空坐好,垂眸道,“聽說陛下傷口發作了?。”
明弘帝斜看他,“朕的傷口不發作,你是不是就不過來了。”
元空噤聲。
明弘帝冷哼,“朕讓你進雲華寺,看來還順了你的意。”
元空還是沉默。
他這態度讓明弘帝一頭火,他抓起奏折往他身上砸,“你做和尚做的開心,想讓朕斷子絕孫嗎!?”
元空這才抬眼瞧他,“貧僧是遵照您的旨意入雲華寺。”
明弘帝眼神一凶,“那還是朕的錯了??”
元空便又不說話。
明弘帝思前想後,倒真是自己一手安排下的,怪不到元空身上,但他確實惱火,衝元空道,“你母後在外散播朕的謠言,朕難道不應該懲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