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平安的目的地是應天府,浙江提刑按察使司官署所在地,距離靖南有千裡之遙。在現代這距離也就五百多公裡,開車半天時間就到了。不過在古代,這需要數天時間,這還是有馬匹做代步工具的情況下。
原本預計五天時間就能趕到應天府,不過看樣子,至少要需要六天時間才可以了。
靖南老百姓攜老扶幼,堅持一路相送朱平安,怎麼勸都不行......
放眼望去,一路上全是人,一眼望不到頭,道路都要被堵塞了。看著走路顫巍巍的大爺大娘,朱平安如何忍心,也隻能下車一路步行......
所以一直到傍晚時分,朱平安依然還在靖南,總共走了不到數裡路而已。
傍晚時分,朱平安一行進了靖南段溪鎮,住進了一家客棧,擺出今晚在鎮上安歇一晚的架勢。不過,盞茶時間後,朱平安一行輕裝簡從,喬裝打扮從客棧後門而出,留下劉大槍、劉大錘兩人在客棧迷惑眾百姓,翌日兩人再趕著馬車上路。
“咯咯咯......某人明明是升官了,卻活脫脫像一個喪家之犬......”
妖女若男環著畫兒禦馬與朱平安並馬而行,咯咯笑著調侃朱平安道。
“姑爺不是喪家之犬。”畫兒嘟著小嘴,在馬背上扭動了下身體,表示抗議。
“咯咯,再亂扭,掉下去摔花了臉蛋,被某個喪家之犬嫌棄了,可不怪我哦。”妖女若男咯咯笑了一聲,俯在畫兒耳邊吹了一口氣。
“姑爺不是喪家之犬,人們舍不得姑爺,都說姑爺是青天大老爺呢。姑爺是著急趕路。”畫兒聽到妖女若男又說朱平安是喪家之犬,不由鼓著腮幫子瞪了妖女若男一眼,堅持說道。
“如此喪家之犬,再多幾次又有何妨。”
朱平安掃了妖女若男一樣,不無驕傲的扯了扯嘴角,悠悠的說了一句。
輕裝簡行速度就快了很多,到宵禁前朱平安已經出了靖南縣,趕到了太平縣境內。
太平縣方被倭寇肆虐過,朱平安一路走來,隨處可見被焚毀的斷壁殘垣,幾乎家家都懸掛了白幡,哭兒喚女、哭爹念娘的哀哀悲聲不絕於耳。
沉重,沉痛,憤慨......
一路走來,朱平安沉默不語,心中五味雜陳,對倭寇的憤怒值一路飆升,無數次發誓掃除倭寇。
“朱平安,我現在理解靖南的老百姓為什麼那麼不舍的讓你走了......”
妖女若男看到太平縣無處不在的悲劇,一臉沉重的抬頭看向朱平安,緩緩說道。
靖南的老百姓是真的舍不得書呆子啊,有書呆子在,靖南老百姓平安度過了兩次倭患、一次水患,難得過上了安穩日子,尤其是跟相鄰的太平縣相比(太平縣老百姓被倭寇蹂躪了兩次,被水患蹂躪了一次,境內的老百姓死傷大半),靖南老百姓簡直像是生活在桃花源一樣,如何舍得朱平安離開呢。
“如果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我願意一輩子做他們的知縣。”朱平安扭頭看向靖南方向輕聲說道,繼而又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可惜,如今倭寇肆虐,江南再無寧日,為之奈何......”
“天下很大,不止一個靖南;百姓很多,不止十萬靖南百姓。”
“駕!前麵有個客棧,就去那裡落腳了。”
朱平安說著一夾馬腹,伸手指著前方不遠的客棧,驅馬快行。
客棧名字很俗“迎客來”,客棧門口還有縱火的痕跡,看樣子也是遭遇了倭患。不過,迎客來客棧是幸運的,至少還能營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