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七將人安置在一間屋內,出來就聽見觀繼相這麼說,眉頭一皺問道:“樓主也沒有辦法麼?”
“我是修士,不是神醫。”觀繼相慢吞吞地說著,“而且現在已經是深夜,你要上哪裡給他們找大夫?”
竹七沒有回答,從屋子角落裡麵翻出了一件還算厚實的棉襖,草草披在身上,打著燈籠就出了門。
與觀繼相這名修士不同,他隻是一名凡人,所以最同情凡人。
可惜,竹七這樣的人還是太少。
他花了一個晚上,走遍城裡每一處,敲過了每一扇門,都沒有人答應。
帶著挫敗的心情回來,竹七抖去身上的殘雪,正要去看那婦人的情況時,卻發現觀繼相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床榻旁,正在悠閒看書,他的腳邊燒著一爐火,上麵的壺內傳來了陣陣藥香。
“樓主不是說自己不會治病?”竹七說著走過去為婦人把脈,見人脈象平和這才鬆了口氣。
“我隻是說自己不是神醫。”觀繼相放下手中的書,指著婦人道,“她是你撿回來的,好生照顧著,至於這個小的,我帶走了。”
“去哪裡?”竹七這下連樓主兩個字都不叫了,“為何單單帶走此子?”
“因為我答應了她,會救這個孩子。”觀繼相說著,一抬手,那名麵色恢複如常的嬰兒已經飄到了他跟前。觀繼相伸手接住他,抱在懷裡顛了一下後繼續道,“等人恢複了,就帶著她回去找我。”
話說間,他的身影漸漸變淡,最後消失在竹七眼前。
直到這時,竹七一直緊皺的眉頭才終於舒展開來。
……
柳玄空的人生記憶從三歲開始。
過往的事情並不清晰,隻是偶爾會在夢中浮現出來。
自有意識起,他就知道自己身懷三靈根,隻是這個靈根與彆人的不同,需要時常喝藥才能穩定。
喝的藥也跟其他的藥不一樣,辛辣且帶著一些腥味。
柳玄空不知道那是什麼味道,直到有一天,他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才明白,那是血的味道。
於是柳玄空開始抗拒喝藥,但隻要他拒絕,他的母親就會靜靜地看著他。
或許是那場雪傷了她的身子,還未過半百的她已經變成了老嫗模樣,還是那件外袍,隻是現在的她有著枯黃的頭發,紙一般包著骨頭的皮囊,以及深陷進去的眼眶。
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曾經也是一位美人。
她就這麼看著柳玄空,那雙凹進去的眼眶滿是空洞,歇斯底裡的平靜,好像下一秒就要將他吞噬。
柳玄空怕了,端起藥一飲而儘。
這藥一喝就是三年。
期間柳玄空好奇過藥引是什麼,但給他端來藥的人從來不說。
後來啊……
他就不好奇了。
因為他親眼看見,他的母親用刀割開自己的手腕,鮮紅的血液夾雜著紫色的光點,沿著手指滴進碗中。
母親的臉上沒有痛苦,反而仰著頭,無神的雙目中迸發著光彩,好似在享受。
喝藥到第五年,終於不用喝了,因為他的母親死了。
同樣死在一個冬天。
她死的那一天,柳玄空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靈根在不停地震動,連帶著進入體內的靈氣也隨著不穩定起來。
那天,觀繼相再次出現,為了他一碗湯。
他說:
“這是綰芯用五年熬的湯。”
綰芯是他母親的字,柳玄空聽完,想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