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錦市一千多公裡外。
那是華國西南部的一個省份。
陳泰一的家:西省,桂市。
自從他被休學之後,已經過去了三天了。
陳泰一的父母這三年已經搬到了小鎮裡麵,算是改善了生活。
回到家裡的感覺,真是一如既往的熟悉。
東山鎮不是什麼大城市,隻是一個小縣城而已。沒有飛機場,沒有地鐵,沒有旅遊景點。
平日裡開著小電車就可以環遊整個鎮子,小汽車也不是每個家庭的必需品,但如果出遠門的話,那就要了。
陳泰一在家在一條年代久遠的舊住宅區的巷子裡,明天電梯。走走樓梯就夠了,因為最高層隻有7層。
在家躺了三天了。
陳泰一吉他一點沒動。
客廳裡,陳泰一坐在電視機前麵,看著電視上音樂頻道的節目表演———那是國內的著名樂隊的合集演出。
許多樂隊的吉他手都是主唱,就是一個人既要彈吉他,也要唱歌。
不過陳泰一自認為自己不行。
他的聲音不怎麼好聽,嗓子帶著些許的粗糙,算是蠻有特點的,但要讓他來唱歌,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
屬於是長相和聲音完全不符。
還有3天就要歸校了。
這幾天,陳泰一算是把在學校裡麵浮躁的心緒都給排解了。
在父母的交流溝通下,陳泰一徹底的……更想把陳平打一頓了。
陳泰一產生了一種錯覺:如果我把陳平殺了,說不定我不用坐牢。
“……”
事情應該從那天回家說起。
……
“你跟我說說吧,這幾個月你都發生了什麼。”
回到家裡熟悉的客廳之後,陳泰一的父親就把他攔住了。
回家的動車上,陳泰一沒有和父母有過任何交流,因為事情實在是太複雜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任誰都沒辦法那麼輕易接受。
陳泰一的父親個子不高,也就比陳泰一高一點點,看上去是那種不苟言笑的人,可能是年紀大了,遇到的事情多了,臉上基本沒有什麼笑容。
但有一點,陳泰一的父親很包容開明。這幾年賺得比較多,找到了些機會攢下了些錢,他們家裡也算是拜托的窮困的境地。
陳泰一衣服褲子都沒有換,就躺在了沙發上:“你想從哪裡開始聽起,我……遇到了很多事情,遇到了很多人,也……遇到了陳平。”
父親的表情和陳泰一很像。
“從,從你入學之後開始說吧。遇到了什麼事情,遇到了什麼人,還有……陳平的事情,你最後再說。”
“好,那我就說了。”
……
陳泰一躺在沙發上講了兩個多小時。
從開學最初自己一個人生活兩個月的事情開始說起。然後,在教室裡麵遇到了楊清清,和楊清清說了幾句話……
接下去,就是他把吳妍羽的樂器撞壞了。
之後的事情,是他組建了樂隊。因為演奏的問題,冤家路窄的楊清清也成為了他樂隊裡麵的吉他手。
再到後來,他們去團建。那一次玩得還挺開心,也拍了不少照片,雖然陳泰一自己一次都能沒有拿出來看過。
最後,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之下,他在宿舍樓下碰到了陳平。
與陳平的故事,陳泰一不會忘記的。
陳平對他做了什麼,對他說了什麼,影響到了他什麼。
好在,他選擇相信了楊清清,選擇相信了吳妍羽,選擇相信了樂隊的大家。
被休學,是最低限度的懲罰了。
比起陳平的開除,陳泰一的休學似乎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你說完了嗎?你們樂隊齊心協力,讓陳平被學校開除,而你因此休學,是這樣的結果吧?”
“是的,我說完了。”
“我知道了。如果是這樣,那其實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必要去內疚了。”
“……我沒有內疚,你彆亂說。”
“那你為什麼看起來那麼不自信?既然你沒有做錯,既然不愧對自己,那就麵對他。”來自每個老父親的人生哲學真理。
陳泰一沉默的望著客廳的電視機,他並不是內疚……隻是因為現在坐在這裡有些不真實。
“我啊……也不是不自信,我隻是有點懷念那種感覺吧。平淡,厭煩,驚喜,恐慌,失落,覺醒,勝利。我感覺這段時間很漫長,很恐慌,很煎熬,很沉重……但結果是好的,就像是努力做了一件事情得到了回報一樣。”
“這是你的感受嗎?”
“不是,這是我的經曆。我隻是把我的經曆說出來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比起這幾個月,我前幾年難道不更精彩?”
父親轉過頭,看向了陳泰一:“你能這麼想,說明你正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了。加入樂隊,交上了朋友,解決陳平這個麻煩,然後回家。”
(旁白:這個父親,真是通情達理!)
(旁黑:太可貴了!)
陳泰一淡淡的搖著頭:“後麵這些不用說出來,前麵才是重點。”
“所以,你真的認為自己交上了朋友?”父親的語氣變成了疑問:“你真的那麼覺得嗎?你可以告訴我你的想法,比如那個楊清清,比如你說的隊長,比如你說的謝宇鈞。”
“不……沒辦法回答,這種事情,我回答不了。我不知道,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朋友,那又有什麼所謂呢?這隻是個稱呼罷了,我更看重心靈層麵上的交流,我看中的是和對方相處的感覺,而不是……”
陳泰一歎了口氣:“不是用朋友來定義自己和其他人的關係。”
“嗯,沒錯,你說的對。最主要的還是遵循自己的內心,這點……你老爸我也是這麼做的。”
陳泰一沒有再說話了,他和自己的爸爸聊天的狀態,這幾年一直是如此。
“就像你小的時候選擇彈吉他,就像你在輟學那段時間選擇考上藝術學校,就像你選擇加入了樂隊了一樣,就像你做出了把陳平打一頓的選擇一樣,你自己的選擇,問心無愧就行。”
陳泰一有一個地方撒謊了。
他並不是自己主動加入樂隊的,當時確實是被迫加入的。
隻不過他覺得……
如果,把陳平這個人從自己的世界裡麵徹底抹除的代價是……加入吳妍羽的樂隊的話,那他似乎是穩賺不賠的。
總而言之,這一切是一個蝴蝶效應。
現在說這些其實為時尚早,沒有人知道陳泰一的未來究竟如何。
隻不過現在……陳泰一感覺,自己已經離不開了這個樂隊了。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
“能看到你在學校過得不錯,那我也就放心了。你知道我和你媽最害怕的是什麼麼,怕你又回到曾經那段時間,怕你又和以前一樣……不過還好,你有自己的度量,你有自己的衡量,你有自己的判斷。”
“跟你說吧,當我知道你把陳平打了之後,其實我不生氣……我可以理解那種心情,畢竟那個人……算了,不說太多了。”
“就算,把時間倒退回到幾年前,我也不會阻止你的。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內心的恐懼都沒有勇氣去戰勝,那這個人注定一事無成,他會活在陰影之下,即使表麵光鮮亮麗。”
“兒子啊,你做的沒錯。”
父親看到陳泰一長大的樣子,臉上的皮膚緩慢的釋放開,嘴角舒坦開來:“如果是我,我也會打陳平的。”
“而且,我還會打得更用力。”
“我可能,會把他殘廢。”
“……”
聽見自己老爸這麼力挺自己,陳泰一感覺自己得到了認可。
這份認可,來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