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情過去已經有半個月了,意料之中的是,易簫果然沒在任何渠道聽說過有關於他所在的城市發生了凶殺案這樣的新聞。
而回歸日常生活的易簫,又回到了那種,每天去家附近的漢堡店打零工的日子,一切都像是一個夢一樣,直到……
“那個,小易啊,你一會兒下班先彆走,我有點事想找你商量商量。”這是易簫打工的漢堡店的老板,一個有些胖的中年男人,平時的易簫工作起來可以說中規中矩,但好在沒什麼怨言,所以就導致他總會莫名其妙地比其他員工多上不少工作,當然最後的工資,卻是一點兒都沒多。
這個老板在外人眼裡,可能是那種比較和藹,為人很有親和力的一個人,彆的員工怎麼想的,易簫也不清楚,但對於他來說,他對這個老板並沒有什麼好印象,原因就是出於他總是安排一些多餘的工作給易簫這一點,當然易簫自己也是私下和老板反映過,可這老板總是打哈哈一樣的糊弄過去,說些什麼,“這不是感覺你好相處嘛”,“跟你關係好啊”,“哪天請你吃飯”之類的話。
易簫本是不想做這種餐飲服務業相關的工作的,但奈何自己大學學的專業,本來就是不好找工作的,而且學的程度還是那種完全不會有人會去聘用他的一個程度,比起被學校忽悠去什麼“世界五百強”的企業,最後進廠打螺絲,易簫,尤其是易簫的母親,還是堅持讓易簫先去做一些這種工作。
由於易簫生活的這並不什麼一線城市,消費相對較低,也就導致了他的收入也是低的可憐,雖然自己平時花銷不大,但是僅僅憑借自己一個月不足兩千塊的工資,想要自己在外麵租房子住,還要自己依靠工資去解決夥食費之類的生活開銷,還是相當不現實的。
於是易簫的生活就變成了現在這樣,每天早早去上班,不見得多早能下班,下班之後就要回家,和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有時候還沒有雙休,在這樣宛如死灰的生活當中,易簫常常會產生一種極度的自我厭惡,以及看淡自己的生命,越來越頻繁地,會覺得自己的生活沒有絲毫意義,就是哪天自己突然死了,可能更多的,他會感覺到解脫。
而今天,這個自己並沒有太多好感的老板,還不說原由地強行占用自己的下班時間,易簫也沒辦法,這種破工作本身就沒什麼好留戀的,他最好說能給我開除了,或者也說不定自己撞了大運,這老板良心發現,會給自己漲工資什麼的,當然這也隻是想想,易簫在一天的工作結束之後,在員工更衣室外麵等著老板。
老板果不其然地相當磨蹭,要人家留下等他,足足等了有十五分鐘左右,他才出現,而且出現了還不是來說事,還說自己仍然要收拾點東西,叫易簫再稍微等他一會兒。
易簫強忍著肚子裡的一股火,畢竟再找個差不多同等待遇的工作還是挺費時費力,他也總是會沉浸於那種麻木的生活狀態,但凡是做出什麼相對重大的改變都是一種相當耗費精神的事情,他也本身就不是那種輕易會和人撕破臉皮的性格,所以在工作當中遇到的這一類事情,他大多也僅僅是:
“哥,麻煩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應該不是什麼很複雜不好說的事兒吧。”
語氣還算得上是和氣,稍稍提高一下自己的嗓音,以防對方裝聾作啞聽不見。
“哦,你一會兒是有事是吧。”
“沒事,沒事你也不能一直讓我在這兒等著啊,這不都下班了嗎。”
那老板停下自己的腳步,轉過身子,不知道他在身體轉過來之前的表情是什麼樣,但易簫潛意識當中就是感覺得到,這家夥上一秒還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
老板堆著笑臉,看得易簫一陣不舒服的樣子,隨後開口說著:“怎麼,心情不好啊,跟女朋友吵架了?哦,我記著你好像沒有女朋友。”
“咱能不能說重點。”
“行,你說你,這麼著急乾什麼呢,畢竟我這也……跟你再見不了幾次麵了,多和你說兩句能怎麼的呢。”
話音剛落,易簫忽然是出現一股莫名的舒坦的感覺,雖然還不清楚老板這話的意思。
“是這個樣,我親戚家有個侄女,今年剛高考畢業,說是想找份兼職,我說那就上我這兒來吧,但是吧,咱這塊兒乾活的人確實是有點多了,咱整個這一片區一共也沒住多少人,平時那營業額你也都看在眼裡,實在是養活不過來了,所以你看看,我就想著,在咱現在這個員工裡麵辭退個人……”
“辭退那個就是我?”易簫的語氣很平淡,像是早就猜到了這樣的結局。
“嗯……小易你彆多想,我是怎麼想的呢,你看,咱們這些員工裡,你是最好的……”
“最好就拿我開涮是吧,行了你也不用說了,這個月工資給我結了我馬上走。”
“啊?怎麼結啊,這個月不是還沒過完呢……”
“就剩一周就到一個月了,怎麼?給你白乾啊?”易簫語氣已經明顯平靜不下來了,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給麵前這個看上去比他還胖的肥豬狠狠地揍一頓。
“你這話說的,怎麼叫白乾,你不是每天中午都在店裡吃的飯嗎?”
“行了,死豬,閉上你的豬嘴吧,留著那點錢給你自己當棺材本吧,我不稀罕了。”易簫將工作服一把摔在地上,扭頭走出店鋪,頭也不回地離開……
這對於易簫,是個倒黴的日子嗎?是的,但之所以會是個倒黴的日子,原因並不隻是由於這個被辭退的事件,更令易簫感到崩潰的,還在後麵。
易簫沒彆的地方可以去,隻能是回家,回到家之後,家裡還是一如既往的,隻有易簫的母親,因為父親要常年出差,一直都是很少在家,而見到易簫比以往要晚了不少才回來後,易簫的母親也是很自然地開口道:
“又上哪去了,晚回來也不說一聲,菜都涼了。”
易簫看著廚房桌子上放著的熱的昨天晚上的剩菜,加上剛才發生的爛事,沒有一點胃口,隨口說了句,“我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