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人麵色確實疲乏,但卻道:“替我從腳底的箱子裡把衣服拿出來。”
宋南枝依言,將備用的衣服拿了出來遞向他。
沈洲沒接過,動了動身子,發覺胳膊有些抬不起,那劃傷的口子還在湧血。
“世子不妨先回去處理傷口?”宋南枝實在看不下去,倒不是心疼,隻是他這模樣,像隨時會倒下。
沈洲接過衣服,放在一側,抬眼看她:“若再遲些,能找到的便隻有屍體,你道會如何?”
宋南枝愣了一下,悟出他話裡的意思。趙成海是凶手,也是唯一能證明他爹清白的證人,若是死了,他爹便要將這罪名坐實了。可若是人還在,便還有機會。
她擔憂道:“可是叔母未必會知曉他去了哪裡,世子又打算如何?”
沈洲沒答她,去解腰帶。
北玄司的官服有些繁複,披膊、臂鞲,護腰皆是皮甲所製,綁得貼緊,沈洲右肩膀受傷,解起來費勁,半天也不曾將腰帶解開。
宋南枝猶豫一番,還是開了口:“我來幫世子吧。”
看在他願意相信她爹的份上,姑且幫他一回。
沈洲聞言頓了動作,隨即張開手,板正了身形,方便她解。
宋南枝傾身過去,將手環在他的腰側,去解他的腰封。郊外路不平穩,馬車碾過石子晃動,她的臉時不時也會貼到他胸前的皮甲,冰涼且血腥氣很濃。
她瞧不見他身後的綁帶,隻能摸著靠感覺去解,加上她的手掌傷也沒好全所以解著也吃力,額間一會兒便冒了一層薄汗。
發髻兩鬢飛出來的小發絲輕輕蹭在沈洲的下頜,他頭向後仰了仰,可垂眼處便見那白膩的後頸。
他眉眼蹙起,伸出左手去解餘下已經鬆了的綁帶,然後直接抽了出來。
宋南枝退直身子,又去解手臂上的皮甲,因為看得見,很快拆完便將這一身官服給卸了下來。
露出結實強勁的上身,寬肩窄腰,鼓硬的肌肉上縱橫著好幾條疤痕。沈洲在任北玄司指揮使之前,曾在邊關待過幾年,想必是戰場留下的。
右臂的傷也並非劃傷,像是箭傷被拔出之後留下的血洞。
好在王府的馬車都會提前備一些金瘡藥,不待他開口,宋南枝便又將藥拿了出來。
好人做到底,一通上藥包紮完畢。
沈洲就這麼瞧著她,並不說話。
察覺他麵前人的目光緊隨著自己,宋南枝抬頭,目光清明:“世子願意相信我爹,便當是報答。”生怕他誤會,作了一句解釋。
止了血又上了藥,沈洲麵色較先前緩了幾分,但眼神裡湧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你倒直接。”
他第一次見能將唯利是趨說得如此堂而皇之。
可細想先前,她又有哪一次不是如此?
馬車行至宋府門口,眾人在門口相迎。
瑞王妃安排的回禮比上一次還多,百姓駐足圍觀都無比感歎宋南枝嫁進王府,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曾經不受待見,受冷落,夫妻不和什麼的謠言,突然就不攻自破了。
因為兩人回複是臨時之意,遠在通州的三叔並沒有回來,隻有趙氏夫婦倆迎在前頭:“拜見世子。”
身後一眾皆行禮叩拜。
沈洲喚他們起,雖換上了一身月白常服,通身淩厲威嚴仍在,教宋家一眾老小看著仍是有些惶然。
趙氏先是拉過宋南枝的手,輕撫著拍了拍她,並未說什麼,隻笑著說是兄弟幾人念得緊,讓她進府去。
二叔迎著沈洲進了正堂,又作了深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