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周斌?”
蘇覺曉沒想到能在臨海市的中央銀行看見周斌,很是吃驚。
周斌也沒想到,聲音沙啞地問道
“小蘇同誌,你怎麼在這裡?”
蘇覺曉不是怕周斌知道自己來乾什麼。
人家周斌當倒爺,看不上自己換國庫券賺的這仨瓜倆棗。
主要是銀行門口人多眼雜,她含糊了一句,“我來辦點事,你怎麼來了?”
“哎。”
周斌歎了口氣。
整個人看起來特彆頹廢,燙過的爆炸頭沒有打理,前麵的幾綹頭發貼在頭皮上。
平時不是風衣就是飛行夾克,今天也隻是普通的深藍色外套,胡子拉碴,還有黑眼圈。
完全沒有二姐前幾天說起的“時髦”模樣。
“你怎麼了?”
蘇覺曉來不及給大哥介紹,把周斌拉到了一旁問道。
“哎,沒事,嫂……小蘇同誌。對了,大成子這兩天聯係你了嗎?”
聽到大成子,蘇誌遠想起來那天在民政局門口幫忙的軍官。
“這兩天沒聯係。”
蘇覺曉實話實說,這幾天她在小河村,江城,臨海市來回跑,是一點空都沒有。
“對了,大哥,這是周斌,是齊思成的朋友,你那天回家早,沒看到他,就是他開車送我和二姐回家的。”
那天李家人胡攪蠻纏,蘇誌遠一個頭兩個大。
這兩天開始倒騰國庫券後,才有心情和其他人打交道。
他衝周斌笑了笑
“周同誌,你好,聽曉曉和我二妹說起過你,那天謝謝你送她們回去。”
“蘇大哥,謝什麼,大成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周斌疲憊的臉上硬擠出來一個笑。
“周斌,你怎麼了?”
蘇覺曉第一眼就看出周斌遇到了難處。
“哎,生意上的事。”
周斌是不想說的,但在蘇覺曉的一再追問下,他還是講了這兩三天的遭遇。
原來,周斌和幾個一起當倒爺哥們說倒騰鋼鐵,本來是能發筆大財的。
人啊,輸就輸在貪心上。
周斌覺得自己關係多,路子野,找了好幾層關係,聯係到了鋼鐵廠。
鋼鐵廠廠長也不含糊,但不像以前批條子,讓民辦企業直接來提就行,而是要求周斌付定金。
“定金?”
蘇覺曉聽得一頭霧水。
“對,他說什麼國家現在不讓,說雙軌製要改革。”
所謂價格雙軌製,就是改革開放初期,計劃內生產的產品由國家統一定價,計劃外生產的由市場定價。
統一定價比較低而且固定,市場定價貴,波動還大。
像周斌一樣的倒爺,就是通過關係,拿到統一定價,轉手賣出去,賺了不少錢。
“十億人民九億倒,還有一億在尋找。”這句順口溜傳遍大江南北。
蘇覺曉雖然不知道鋼鐵廠要求“倒爺”付定金是什麼意思,但她知道這個“價格雙軌製”實行不了多久了。
就在今年的八月,“價格雙軌製”取消。
蘇覺曉怎麼記這麼清楚?
她外婆的一條金項鏈就是在八月的搶購潮搶到的。
這個“英勇”的故事,蘇覺曉聽了幾十遍,想不記住都難。
“周斌,你交定金了?”
“對,我交了定金。”
周斌垂頭喪氣,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多少錢?”
“二十萬。”
“多少?!”
蘇覺曉和蘇誌遠驚掉了下巴。
二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