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
鶯兒作為貼身丫鬟,自然了解自家姑娘的性子,也就沒在多少說什麼,隻是示意轎夫加快腳程,早些回府。
陸語安坐在轎中,透過轎窗上的薄紗,怔怔地望向外麵,心中則是盤算起接下來應該如何麵對自己的‘好妹妹’。
姊妹,兄弟間拌嘴動手,莫說高門顯貴,就連尋常百姓家也是難免的。
若她和陸語嫣之間僅是不痛不癢的拌幾嘴,抓頭扯發的動幾下手,如今她重活一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斤斤計較。
可上一世,她那‘好妹妹’是用簪子將她活活捅死。
咽喉、眼睛、臉頰、胸口、小腹,每一處薄弱位置都不隻是被捅了一下。
肌膚被刺破,身痛。
尤其是,那簪子還是她在陸語嫣及笄禮時送的賀禮。
親情被碾碎,心痛。
想到這裡,饒是已經重生,陸語安依覺得心中發堵,便掀開窗紗,打算透一透氣。
恰在這時,一輛馬車疾馳而過,不知是馬車速度太快,還是車內人也想透氣,窗簾此時也掀了起來,露出其中男子。
那男子,弱冠年紀,鬢若刀裁,眉似墨畫,一雙星眸透著逼人英氣,倒也是好相貌。
男子此時也在看向窗外,目光亦落在陸語安身上。
儘管,這一落本是無意,但無論是出於本能反應,還是自身教養,他都應該快速挪開目光。
可當他看清陸語安的模樣後,那目光卻是如黏上一般,縱使車轎錯開亦是緊緊粘著。
陸語安兩世為人,前世更是被封誥命,自然能察覺出男子的目光的變化,更是能夠讀懂其中含義,當即下意識地甩出一記眼刀,狠狠剜了對方一下。
男子被陸語安剜了一眼,意識到自己舉止過於孟浪,頓時羞愧難當,連忙拱手致歉。
這是哪家的小郎君,倒是有趣。
看著也有些眼熟。
陸語安看著那麵露羞愧,臉色漲得通紅的,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但轉瞬過後,她卻猛地意識到,自己重活一世,此時尚未嫁做人婦,還是個黃花大姑娘。
這若是被熟人看去,怕不是明天汴京城裡便會傳出自己與外男眉目傳情的謠言。
思緒至此,她連忙放下窗紗,轉而繼續思索起應該如何對方自己的‘好妹妹’。
可縱使她幾番冥思苦想,在落轎時她仍未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之所以會這樣,倒不是她腦袋空空,胸無點墨,畢竟上一世她在嫁到範家沒幾個月便鬥倒了自己那大嫂子。
可以說,隻要她想,自己這妹妹便是連出嫁都做不到,甚至被父親以得了癔症的緣由一輩子住在城外莊子裡。
陸語嫣到底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雖說她自小便嬌蠻跋扈,恃寵而驕,但上一世的慘劇現在仍未發生。
若隻是為了未雨綢繆,便毀了親妹妹,她實在是下不去這手。
‘罷了,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陸語安索性不再多想,下了轎子,穿過走廊,緩步走向正廳,打算給父母請安。
可為等她走近,便聽到一聲矯情造作的撒嬌聲傳出:“女兒不嫁齊國公府,死也不嫁,我就是要嫁給範家二郎!”
陸語安微怔,旋即眉眼露笑。
看來,重生這種稀罕事不止是她一人遇上了,她那‘好妹妹’也重生了。
好妹妹,上一世的恩情,姐姐倒是能還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