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到陸語安不顯山不漏水,看著是個柔軟好拿捏的性子,竟都是假的。
一句話裡好幾個軟釘子,讓人碰不得,又發作不得。
金氏隻能拉著陸語安的手,故意用力捏了兩下算作發泄,“你這孩子,一家人說什麼求不求的,你吩咐便是。”
姚若柟搶過陸語安的手,輕輕揉了兩下,笑嗬嗬地接過話茬,“二嬸放心吧,嫂子臉皮薄兒會和您客氣,我可不會。”
金氏麵上肉眼可見地僵了一瞬,還是韓氏笑嗬嗬地點了下姚若柟的額頭,“你個皮猴子,真該多和你三嫂親近親近,也好學得穩重些。”
姚若虛在家中行三,這聲三嫂說的是陸語安。
陸語安臉色微凝,彆以為她聽不出來,韓氏聽著是在誇她,實則是在用她拉踩姚若柟。
若姚若柟的性子稍微陰暗一點,韓氏這一句話,就足以讓姚若柟對她心懷怨恨了。
“我倒是覺得,柟兒坦蕩率真,性子極好,正是討人喜歡的心性。”
言外之意,韓氏心思陰沉,就不太討喜了。
韓氏吃了一記軟釘子,臉色也不太好看了。
姚若柟笑嗬嗬地拉著陸語安的手向兩位嬸娘告辭,“我得帶著嫂子熟悉一下事務,就不先告辭了,二嬸和三嬸留步。”
陸語安隻來得及微微一禮,就被姚若柟牽著走了。
出門的一瞬,姚若柟的臉色便陰沉下去。
“兩家子都是不安分的吸血螞蟥!”她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又提醒陸語安,“有爹娘壓著,他們翻不起什麼風浪,嫂子不必太抬舉他們。”
像他們這種勳貴人家,但凡有點出息的,要麼從戎征戰沙場,要麼科舉報效朝廷。
姚仲堂和姚季潛兩條路都沒走,靠著家裡的權勢,花錢捐了兩個不入流的小官。
平日裡嫌官小,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人家看在國公府的顏麵上不追究,他們還以為是自己的本事呢。
今日是嫂子進門敬茶的日子,他們倒是搞奉公執法勤政愛民那一套了。
明擺著不給嫂子體麵,打他們大房的臉!
偏生人家去當值了,有正當理由,母親還不能發作。
“也就是爹娘好說話,要是我當家,早把他們都分出去了!”
祖父在時趴著他們家吸血也便罷了,如今祖父已經不在了,早就該分家了。
“每次爹一有要分家的意思,他們就又哭又鬨的,煩都煩死了。”
姚若柟拉著陸語安回蘭亭苑,一路絮絮叨叨地與陸語安說著府上的情況。
將府裡上上下下的脾氣秉性都與陸語安說了個清清楚楚。
陸語安也都一一記著。
兩人回到蘭亭苑時,下人已經在這邊等著了。
手上捧著的是近一年來,府裡各處、外頭鋪子和莊子上的賬冊。
“夫人說先讓娘子熟悉熟悉,不忙著上手的。”
陸語安看著擺滿了桌案的賬冊,眼前直冒金星。
從國公夫人開口讓她管家到現在,也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府上的下人就算動作再快,也不至於一刻鐘將這麼多賬冊都準備妥當還送到她這裡來了。
隻怕是昨天晚上,姚若虛奉旨出征之後,國公夫人就已經著手準備了。
這算是對她新婚夜獨守空房的補償?
於旁人而言,手握管家權,確實是補償。
但她隻想吃喝玩樂,根本不想做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