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泑小心翼翼的把葉子撕成小瓣,
喂到兔子嘴邊。
兔子的鼻子動了動,淡紅的眼睛睜開,慢慢的蹭到兮泑手邊。
它的絨毛碰到了兮泑的手指,又軟又暖。
它張嘴,飛快的把葉子吞進肚子裡,又著急吃下一片。
晏淮站在後麵,歪著頭看著。
他恍惚覺得這個小女孩跟兔子很像,白嫩嫩的,眼睛漂亮。
她喂兔子的畫麵說不出的賞心悅目,兔子的毛貼在她的手上,她的頭發也垂下來,柔軟的貼著籠子。
喂完了兔子,兮泑站起身,還要玩。
於是第三把,她終於贏了。
晏淮一攤手:“好吧,你想讓我做什麼。”
兮泑朝他勾了勾手。
晏淮湊近了些。
但兮泑又勾了勾手,晏淮遲疑了片刻。
他從來沒有離女孩這麼近過,再往前,就快要貼上了。
但......他想的。
於是,他第一次沒有遵守老師教的什麼禮儀,又湊近了些。
兮泑個子矮,目光落在他的肩膀上。
她伸手,攀住他的肩頭,然後抬眸掃了他一眼:“給我親一口可以吧。”
晏淮錯愕,他第一次遇見這麼不矜持的女孩。
“你......”
他還沒來的及拒絕,兮泑卻突然撲上來。
像棉花糖一樣,香香軟軟的一團。
晏淮呼吸都停住了。
可下一秒,兮泑在他肩頭凶狠的,毫不留情的咬了一口。
小孩尖尖的牙齒恨不得刺入他的皮肉。
晏淮疼的一抖。
他也小,皮膚嫩,經不起這麼啃咬。
血很快滲了出來,皮下神經一抽一抽的跳。
兮泑嘗到了淡淡的腥味兒,飛快的鬆開他,往出跑。
她一邊跑還一邊忿忿道:“誰讓你砸了我的向日葵!”
晏淮咬著牙,看了一眼自己的肩頭。
傷口很深,血慢慢的往下流,沒入衣服。
他望著兮泑消失的方向,眯了眯眼。
兮泑回了家,一直忐忑不安。
他怕晏淮的家長找過來,讓她負責,然後說不定陸宏深一生氣,就把她送回福利院了。
她不想回到那個沒人和她玩,大孩子都欺負她的環境,不想時刻處在競爭狀態,連一塊巧克力都要跟小朋友搶。
還有,她舍不得溫柔的阮明頌以及......大大咧咧的陸兮繁。
兮泑終於傷心的哭了。
她雖然是偷偷哭的,但還是被陸兮繁給發現了。
問了兩句,她把這些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陸兮繁。
陸兮繁一皺眉,叮囑她:“以後你千萬彆去惹那個男生,他很孤僻很傲氣的,從來不跟我們其他人玩,他也就學習好點,其他一點優點都沒有,他如果來找事,哥哥幫你把他打出去。”
兮泑這才後知後覺。
晏淮和她還是不一樣,她是不被接納,而晏淮是不稀罕跟人玩。
好在後來,晏家沒來找事。
而且晏淮還偶爾以賠償向日葵的名義,送給她不少好東西。
這讓陸兮繁極其戒備,十來歲,學校裡已經開始流行起誰喜歡誰,誰是誰女朋友這種謠言了。
男生之間偷偷聊天,發現大家也都有自己傾心的對象。
晏淮都十歲了,他妹妹才六歲。
差了整整四歲啊!
四歲都是將近兩個他了!
但兮泑好像一點都不排斥晏淮,她有時候,會冒險爬上高高的□□,趴在牆頭,往晏淮家裡看。
晏淮就‘刻意’跑到陸家來,把兮泑從□□上抱下去,然後一本正經的教育她,批評她。
兮泑笑嗬嗬的聽著,根本聽不進去。
後來有一次,陸兮繁跟著父母去奶奶家看望,隻留了兮泑和阿姨在家。
兮泑跟彆的小朋友玩遊戲,一不小心摔倒了,柏油路磨破了她的膝蓋,她看著膝蓋上的血,嚇得不知所措。
她沒有回家,而是慢吞吞的走到了晏淮的家門口。
她流著眼淚,血已經染濕了襪子。
那時候在她淺顯的認知裡,出血就代表著她活不久了,要死了。
她想在死之前再看一眼晏淮。
後來......
她從醫院醒過來,晏淮緊緊摟著她的脖子,然後對陸兮繁說:“你把妹妹給我養吧,我想要她。”
陸兮繁氣瘋了。
陸兮繁又哭又鬨,撲在阮明頌懷裡哭,非要讓晏家人把晏淮帶走。
兮泑躺在病床上,忍不住笑。
她哥哭的可真醜,膽子也小,她當然不會去晏淮家,因為她舍不得媽媽。
但此刻,她還在晏淮的懷抱裡,晏淮的懷抱也香香的,帶著溫度。
晏淮幾乎充斥了她那三年的時光。
晏淮高冷,孤僻,但隻願意和她玩。
他們親密無間,他們除了友情外,慢慢滋生了彆的情誼。
再後來,晏家去帝都發展業務,也要搬家了。
她記得自己親口對晏淮道:“等我長大一點,就去帝都找你,我一定會去找你。”
晏淮揉揉她的臉蛋:“好,假期我也會回來。”
可晏淮走了沒多久,餘姚住不慣明頌公館,央求著陸宏深搬家。
晏淮哪怕回來,也再找不見她了。
而她在離開的那一刻,深受刺激,幾乎忘了三年裡的所有溫暖。
包括晏淮。
兮泑躲在被子裡,無聲的流淚。
怪不得,陸家和晏家談合作的時候,晏淮提出要結婚。
她那時候還很排斥,她躲著他,怨他,不理他,就像對任何陌生人一樣,覺得他打破了她所有的計劃。
她不僅不期盼婚姻,她更不期盼彆人對她好。
她人生最大的意義,就是把媽媽失去的東西,變本加厲的奪回來。
她要讓所有對不起阮明頌的人,付出代價。
她這樣陰暗,醜惡,滿心恨意的人,活該沒有人喜歡。
但她現在想知道,從來沒有遺忘的那個人,是怎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