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站在皇宮門前,懷裡抱著劉長,傲然的看向了城牆上方。
他看到城牆上那一張張驚懼的臉,顫抖著的手,已經上了弩矢。
韓信不由得咧起嘴來,冷風襲來,長袍發出列列響聲,他的身軀巍然不動,城牆的甲士們驚懼的打量著這頭猛獸,仿佛他的身軀遠比這城牆還要高大。
這一刻,韓信享受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長久以來,憋在心頭的怒火,不甘,暴躁,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甲士們從皇宮內衝鋒而出,密密麻麻的圍繞在他周圍的時候,他連眼都沒有眨一下。
甲士們分開,呂後快步走來,眼神先是放在了劉長的身上,又很快開始凝視起包裹著的劉長的英雄。
抑鬱的,不甘的,憤怒的,暴躁,整日生活在抱怨與悲痛之中的楚王不見了。
他穿著普普通通的長袍,隨意的綁著頭發,眼神肆意的打量著麵前的呂後,淮陰縣裡那個桀驁不馴,不拘禮節的年輕人回來了。
“沒用的小子,殺了個人,就吐成了這樣。”
韓信不屑的說道。
劉長微弱的睜開雙眼,“阿母~~”
呂後一愣,臉上的殺意薄弱了幾分,“他殺了誰?”
“殺了為我出謀劃策,準備造反的幫手。”
“哈哈哈~~”
呂後冷笑了起來,“淮陰侯倒是什麼都敢說,你哪裡來的勇氣呢?”
韓信大笑了起來,他將劉長輕輕放在地上,猛地一伸手,拽開了胸口的衣領,露出了心臟的位置,用力拍了拍這個位置,傲然的說道:“從這裡來的。”
呂後顫抖了起來,雙眼憤恨的盯著韓信,韓信絲毫不懼,亦是冷冷的盯著她。
這個樣子的韓信,呂後曾見過一次,在那時,他穿著盔甲,麵對幾乎不可戰勝的敵人,臉上滿是桀驁,而那種陰影,任何人見過一麵,都不會忘記,甲士們持著的矛都在微微顫抖,他們臉色蒼白,居然沒人敢抬起頭來與這位落魄的淮陰侯對視。
“殺。”
甲士們瞪大了雙眼,臉色變得猙獰起來,他們緩緩逼近韓信,一步一步的逼近,也沒有了往日裡的決斷。韓信一動不動,臉色都沒有半點變化。
“等等~~”
劉長鼓起勁,雙手撐著地,勉強坐起身來,“師父沒有謀反!他殺了教唆他造反的蒯徹!”
呂後眯著了雙眼,“是這樣嗎?”
“不是,蒯徹是被劉長殺死的,是我決定造反的。”
“師父!!!”
韓信鄙夷的看著地上的劉長,“我還沒有淪落到要靠你這樣的孺子的恩賜而活命的地步。”
“殺!”
“等等!!”
這一次,開口勸阻的並不是劉長,而是從馬車上跳下來的蕭何,蕭何氣喘籲籲的跳下馬車,衣冠不整,看得出,他大概是接到消息後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這裡的,麵對這位老丞相,呂後不能不給麵子,即使臉色不悅,也沒有訓斥。
“皇後殿下....”
蕭何快步走到了呂後的身邊,他終於不再是從前那樣的笑吟吟的表情了,他也有些慌亂,氣喘籲籲的看著呂後,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韓信,而韓信也在看他。
蕭何是朝中唯一敢跟韓信開玩笑的人,也是韓信唯一信任的朋友,就像劉邦信任燕王那樣。
韓信能有今天,是因為蕭何,早年的韓信,不被任何人看得起,在他的家鄉,他聲名狼藉,家徒四壁,性格狂妄,不拘禮法,若說陳平是被人看不起,那韓信就是被各自侮辱,胯下之辱也不能改變他的性格,他照樣還是從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