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劉衡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說大家都在一個圈子裡,還一起混了這麼久,霍斯承不喜歡莫夝歡人儘皆知,怎麼說分手了也該高興吧。
可眼看他周圍人倒是高興了,大佬本人卻沒有一點高興的苗頭。
說起來,他對這位大佬的審美也是非常不懂。
以前出去應酬,**,他從來生人勿進、滴酒不碰,半點不給發生意外的機會。
那些合作商偶爾會把主意打到他頭上,次數多了,都懂了:哦,是家教嚴。
可最近他倆都分手了,也不用這麼嚴於律己吧,偶然搞一個露水紅顏,也不是不行。
怎麼還一副不問紅塵、醉心工作的勢頭?
搞得他打招呼都隻能想到問工程、問項目,結果就問到了逆鱗上。
劉衡順著走過去,衝向隋業他們,不動聲色轉移話題:“你們剛才聊什麼呢?”
“哦,我們在說……那位祖宗。”
“誒,說她什麼?”劉衡略有詫異,他跟莫夝歡不熟,但也知道隋業他們一群人貌似都不喜歡她。
以往時候,鄭韓傾帶頭,幾個人對她都抵觸地很。
他們貌似更喜歡顧真。雖然他一直覺得顧真挺假的。
酒吧暈黃的燈光下,隨著劉衡話問出口,另一側,有目光不動聲色望過來。
淺淡冷薄,卻帶著點探究。也就一瞬,沒人注意到。
隋業手搭在陳二肩膀上,無聊地上下滑著手機屏。
他回想了下下午的直播內容,唇角掛上一抹笑,“說她哈哈哈,說她真的挺有意思的。”
“怎麼怎麼?”劉衡被他笑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好奇的不行。
陳二終於接口,“莫夝歡今天下午在平升直播……現場表演了一個為二哥哭地泣不成聲。還講述了兩人的深情過往。”
隋業終於停下笑聲,“二哥他哪有深情?”
“二哥他有情嗎?沒有——”
陳二看了他一眼,招手示意劉衡過去,“誒劉董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們一起等。”
“我們在等連續劇的第二部。等會兒應該就能開始。還是下午那個平台。”
“啊?還是……莫小祖宗?”
“那倒沒有。小祖宗今天累到了,畢竟,為二哥傷心欲絕也是挺耗體力的,我看哭地相當神情。”
“現在應該回酒店了吧。”
傷心欲絕?莫夝歡嗎?
霍斯承回想了一下她最近在他麵前囂張的模樣。
她那是傷心欲絕?她那是樂不思蜀吧。
如此想了兩秒,霍斯承腦海中卻不受控地晃過過往無數次,她單方麵鬨彆扭,她紅著眼,質問他、挽留他、甚至無理取鬨威脅他的模樣。
莫夝歡其實不愛哭。
可能生活太幸福,周圍朋友又寵,所以她哭起來總是很誇張。
在他麵前掉幾滴淚,隻要他一有妥協退讓的苗頭,她扭頭就能變個燦爛的笑臉出來。
——都是裝的。
他其實很討厭她這樣。
那些年,他見過太多人兩幅麵孔,也見過太多世叔、世伯翻臉無情,明麵上心疼孤兒寡母,實則處心積慮,想侵吞股份,將他們吃的渣都不剩。
他討厭莫夝歡這種似乎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哭和笑都為了達到目的的性子。
不過,她是真的很會用這些撒嬌討巧的招數騙到自己想要的。
也次次好用。
可,這個視頻中,她似乎不是這樣。
隋業正翻著直播錄屏讓劉衡看,他舉地很高,霍斯承的位置隻消偏頭,就能看到視頻的全部內容。
畫麵中,她低垂著頭,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好半天維持一個動作。
就在他以為視屏卡頓時,畫麵中的人才有了動靜。
她輕抬了下白皙的手臂,拿手背快速揩了下臉龐。幾秒之間的動作,看出來挺急的。
霍斯承這才看出來,她是哭了。哭地,很沉默、很急於掩飾的模樣。
這不像她,莫夝歡哪次哭不是昭告天下的?不換來點什麼,她難能接受賠本呢。
不知道為什麼,一瞬間,一股微妙的沉鬱擊中心口,憋悶,難受,霍斯承感覺很不舒服,像,特彆不習慣她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這不是她。
她不該是這樣。
她要真傷心,不該是囂張地跑來質問他,跟他鬨?或者,找她那群朋友?
霍斯承感覺眼前像落了霜,有些事情看不到儘頭。
夜色融融,酒吧喧囂依舊,他將杯中酒一飲而儘,放下酒杯,半晌,徑直起身,拿了一旁外套。
“先走。”
身後幾人繼續笑鬨。
*****
傍晚過後的海灘變得恬靜。
夜幕低垂,輕觸海麵波濤。水天一色間,有稀稀落落遊玩歸來的快艇,像是薄暮下靠岸的鯨。
酒店頂層露台,莫夝歡拎了酒上樓。
從前,她喜歡登高,喜歡遠眺,感興趣高空滑翔、跳傘、甚至還沒投放市場的外空出遊等各種刺激運動。
——她喜歡自由。更心比天高,總傻乎乎地覺得自己要征服天空,征服宇宙。
就算進娛樂圈,也想做到最好。想有一天她媽媽在天上,會驕傲有她這樣一個有出息的女兒。
可她喜歡上了霍斯承。從此她便隻喜歡安穩了。
很久後她才知道,大約是喜歡他這個過程太難熬。每一分每一秒,隨著他的一舉一動,心情起伏都像登高、都像遠眺。
太累了,她用儘了全力去喜歡他,去揣測他有沒有多喜歡她一點,便再沒有精力去嘗試其他那些刺激運動了。
他們從來不是愛情。
是她虛構出來的一個、戰戰兢兢害怕被人戳穿的美夢。
發現這件事後,她便乖了。再沒找他胡鬨過。
因為她突然有點明白了他的心情。
被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生纏著,該是多討厭啊。
她不想變得那麼可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