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夝歡小小地“哦”了一聲,半晌抬起頭,聲音委屈巴巴的,“霍斯承,我……沒有。”
霍斯承微扭頭,“嗯?”
他愣了一下,聽見她的下一句,“我沒有推她。真的……我沒有。”
說完,手拽了拽他衣角,磕磕絆絆地問,“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呀。霍斯承。”
他突然知道了她在說什麼。
她在說很多很多年前,那次顧真摔下樓。
大約人醉的時候,迷糊間會重回最讓自己在意的時刻。
就像他,無數次酒醉後在午夜夢醒,會回想父親病重住院前那次他匆匆掛斷的電話。
這個認知,突然讓他有點於心難忍。
他沒見過莫夝歡這個樣子,醉地稀裡糊塗,傻裡傻氣地跟他解釋,還問他是不是生氣。
其實當年的事,在他這裡早過去了。
他好像從沒去想到底是誰在撒謊。因為他太清楚,不管是誰,都會讓知道真相的人受傷。
霍斯承看著莫夝歡濕漉漉的眼,喉結滾動兩下,輕“嗯”了聲。
——“那你周末是不是能陪我去濟州島玩了?”
她笑得燦爛,眼睛撲閃閃的。
他卻覺得心尖像被掐緊了一樣,猛地一疼。
他們沒有去濟州島。
四年前的那次韓國行,以吵架結束,他直接從首爾轉機去的海外項目。
再回國已經是兩個月後。
是她道的歉。
是她開的口。
是她主動。
他看著她的眼,輕“嗯”了一聲。嗓音卻啞了兩個度。
耳邊有風聲,他看著她靠過來,身形包裹在自己的外套裡,很瘦削。
其實她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凶。
他看著她漾了水霧的眼,像書生被夜妖蠱惑,俯首。
堵住了她的口。
一個深吻。
她嗚咽兩聲,似乎腦子還是迷迷蒙蒙。
他吻罷,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你今晚接過幾個電話。”
“嗯?”
“一個。”
“宗仲南要找我喝酒。”
說完,她迷迷糊糊看著他,小臉瓷白中透著紅。
“哦,那再親一口。”
有種學生時代早戀亦或逃課的禁忌感,他放縱自己,再次低下頭。
她很乖,乖地頭一次不讓他討厭。
霍斯承突然有點想不起來自己以前到底討厭莫夝歡哪裡了。
沒等他從一吻中抽離出來,“彭”地一聲。
天台的門被踢開,一隻拳頭朝他揮過來。
霍斯承反應快,堪堪拿手臂擋住,但下一秒,還是硬生生挨了一拳。
他眯眸看過去,“宗仲南?”
“你他媽還知道老子叫宗仲南!”宗仲南暴跳如雷。
日啊。
誰能想到一下午沒找到莫夝歡,就被霍斯承領到天台接吻來了。
他再來晚點,是不是就要帶回房間了?
他早覺得霍斯承這小子是後悔了。怎麼就這麼巧合也來島上,還天天早出晚歸,次次他們回酒店都能撞上。
對麵霍斯承似是自知理虧,倒也沒再動手,宗仲南看到他抹了下唇角血跡,聲音聽不出情緒,“你怎麼知道……在這兒的。”
宗仲南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
他隨意踢翻了一個塑料桶,起身把莫夝歡拽起來,“哦,這個啊。”
“她一難受就往天台跑。我早知道。”
早知道。隻不過想讓她自己多待一會兒。
他不僅知道她難受喜歡往天台跑,還知道她難受的時候,其實不喜歡他們這群朋友安慰。
她性子傲,就算掉眼淚,以前也隻自己一個人掉。
所以霍斯承不知道她也是會傷心的。因為她喜歡他,在他麵前偽裝的太好了。
霍斯承聽到他說這句時,拿紙巾擦拭唇角的動作頓了一下。
她難受的時候喜歡往天台跑?
是麼。
他好像不知道。
對於她,他不知道的事情好像多了點。
沒等他再開口,宗仲南已經狠狠拿眼神剜了他一刀,然後拽著莫夝歡往天台門口走。
最上麵三層是樓梯。
三雙腳步聲響在寂靜的樓道,一直走到下麵的電梯入口,宗仲南拽著莫夝歡先一步進去。
沒等電梯門關上,一隻手擋住了電梯口。
“你……”
要不是八成概率打不過霍斯承,宗仲南早動手了。
這人還狗皮膏藥黏上了?
他猛按了幾下樓層按鈕,衝霍斯承吹胡子瞪眼睛,“你,下一趟。”
沒想到對方好整以暇,絲毫不讓,“為什麼。”
“你他媽還敢問為什麼,誰讓你動……動動口的。”
宗仲南感覺自己一口氣要背過去,這要是這倆舊情複燃又複合了,許妍能直接放把火燒了他,然後把他骨灰扔黃浦江!
霍斯承視線無聲掃過莫夝歡挽著宗仲南的手臂,斂了斂眸。
下一秒,宗仲南聽到霍斯承淡淡開口:
“哦,這個啊。”
“我們又不是沒親過,倒是你,好像也沒有管的立場。”
宗仲南:“…………” .